【2020-4-2】讨论和记录产生了比预想更多的效果
今天的园林赏析课,听到同学介绍土人所做的沈阳建筑大学稻田景观。以前看到这个项目时好像心无波澜,看到总体上评论似乎是贬低多余褒奖,心理也就默认接受了。但今天却有些想法冒出来。
在讨论后滩公园的时候,阿一说到游人对污水处理并无感知,没有任何的科普介绍;后面说到哈尔滨湿地公园,枢航也提到游人不太在意景观具体是什么,有一片绿地可以走一走就心满意足。深以为然。对于景观的审美,大多数人依然处在起步阶段,好比说贫困孩子有新衣服穿就很开心,并不多在意上面的纹饰是否秀雅,配色是否舒适。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师在很大程度上扮演了一个「教育者」的角色,只不过这个教育者并非学校里的老师时常要思考自己的公正客观,而是抱着影响一些人的目的,要把自己的理念喝审美传达出来。
俗话话说的,术业有专攻,邻域内有先后,在社会的语境下这种「教育者」的身份和立场都是完全合理的;但落实到独立个人的处事,对自己角色的定位会体现在生产的内容、创作的作品当中。这大概是所有内容生产者都需要面临的问题——作为一个产品经理、记者、作家……你需要多大程度上迎合受众的喜好,多大程度上去靠近自己的追求?(也是在李如一节目在我心里种下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张唐和土人似乎侧重稍显不同。当然区别主要来源于根本宗旨上的差异,这一点想在最后讨论。
在提到后滩公园科普缺失问题的时候,我说「技术是手段,不是目的吧」。可以感到在后滩这个项目当中,设计师个人追求与满足受众之间有比较好的平衡。公园除了成为业界称道的人造湿地带净化水质典型,在现场中感受到的更多是作为一个大众公园本身的特质——细节足够丰富的高差处理,高低大小多样的形式空间,内敛的、开放的视野,足够丰富有趣。作为一个公园本身,湿地技术只是净化水质的手段,公众是否要了解其中的技术原理,是否要指导设计师具有野心的意图呢?大概是不需要的。
两相对比,沈阳建筑大学的稻田景观则是相反的思路。我倾向于把这次稻田景观看作是土人的实验性探索,也非常佩服他们敢在校园中做这样的一次实验。「实验性」就在于,没做出来之前你是不知道它能有怎样效果。能感受到,土人作为一个景观公司想要通过景观的途径伸手去影响更多的领域,后滩是生态,稻田是产业、经济乃至未来城市人的生活方式。(这个问题也是这学期竞赛课让我一直放在心里的问题。前几天两个选题被老师否决掉,义愤填膺。老师从实际的角度出发,让我们找景观可以解决的问题,但我总怀疑,是不是要最开始就把对宗教、经济、政治的关切阉割了。)现在马后炮地来评价,实验是失败的。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能给自己创造舒适丰富的环境,还会有谁愿意生活在那种真实的农业环境中呢,而校园是学生们日夜生活在其中的「工厂大院」,平面图上大片的稻田还是太过单调了吧,俞孔坚自己会愿意住在其中吗。
(想插一下关于「景观」和「园林」专业命名的想法。国内叫做「风景园林」专业可能也不太算错,因为主要做的确实只是风景园林。而我们在讨论竞赛、讨论「通过景观的途径能做什么」的时候,我们对于这两个词的倾向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吧。)
张唐的作品,大家都很喜欢。对美有坚持,有探索,更做到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追求,发展出 在形式优雅温柔,而又吸引、包纳人的活动,这样一套自己的美学。在我的理解看来,张唐一直的追求像匠人般内敛,能为传统的园林观所接收认同。前面提到土人的实验,意在探索景观途径的影响,而张唐的实验则更像传统艺术家对于艺术创作的研究。在我翻看唐子颖的博文时,这种感受更加明显。
她作为一个重实践的景观设计者,在早年对所谓的「理论」无感甚至是反感。在15年的新浪博客里引用朱育帆的话,「“对于设计师而言,形态是一个不应避讳的永恒话题,造型是设计师永远需要寻求提升的一项核心能力”。同时感觉真正的理论不是没事找事,或者故作玄虚,而像是实践的照明灯,引导实践在时代中不停向前。」
写到这里,我又一次搞不清自己能得出怎样的结论了。基础训练不足,实际经验欠缺,我是很容易也很习惯于纸上谈兵的,心里知道这一行最重要还是做出来什么,从经验中反过来去看理论才有意义,也因此决定早点开始工作;但我适合吗,我其实不知道。
我好像只是在记录自己的思考,没有考虑读者接收信息顺序的组织,完全没有面向读者哈哈哈。该反思。同时也好奇,写作者、报告者们在叙事的组织之前,会有额外的思路历程整理吗?还是说,思路在最终的呈现中并不重要,只是留存在自己脑中成为经验,而思路直接指向呈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