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外婆的电话

晚上，外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平时除了我生日，都是我主动打电话回去，所以敏感的我心里有点疑虑。电话中，外婆跟我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琐事，无非也就是一些身边的人都知道，也无可奈何的事。直到跟外婆打完电话，我才感觉到，好像是因为这位老人家太无奈了，需要向外孙倾诉一下，才在深夜打给我。

疫情期间一直没开学，家里的孩子都很懒散，最近终于收到开学的消息，在开学前抽了时间回老家看看家里的老人。爷爷一个人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身边有很多老爷爷陪他看电视，看着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要钱到位，生活有滋有味，就是这样一个感觉吧。外公身子很硬朗，还是那个启明灯一样的形象，没有变化，外婆则是憔悴了许多。在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的摧残下，越发的心疼外婆，头发稀疏，染过的黑发又重新长出白发，上楼也不如以前那么有力气，看着就像电视中买药广告中的人物一样，让人心疼。

外婆家有两个孩子，都是我的表弟，大的20岁了，一事无成，初中没读完就跑回了家，死活不上学了，啃了好几年的老，一身的臭脾气，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有这样一个榜样在身边，小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同为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大表弟的生活着实让我吃惊，饿了，叫一声“饭”，外婆就得把饭准备好，并且，一定要送到手上，叫一声“水”，水就到了，其余的时间是不分昼夜的玩手机。这样一位20岁的年轻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才会让老人家如此的伺候他，我也想知道！外婆确实慈祥，一直宠着孩子，以前的我也是一直享受着外婆的疼爱。但是这次回家，看着这样一个20岁的农村白大汉，不出去干活，反而过着皇帝般的生活，偶尔还要挑剔一下，而家里的老人反而是逆来顺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哀其不幸。

我回去的第二天，外婆就生病住院了。因为小表弟感冒了，脾气又臭，外婆一直在照顾这个孩子，半夜还要起来看着。一位老人家晚上好好休息都不可以，让人心疼，生病也是迟早的吧。陪着外婆去了医院，医生说是眩晕症，要住院治疗，我陪着她输液一上午，回到家都到12点多了，大表弟终于起床了，但是对于自己奶奶的身体丝毫不知情，也没有去了解，只是等着饭送到嘴边。从一开始的吃惊与不满，到后来的失望，自己越发的担心外婆，这么不争气的孙子，到底还要耗费老人家多少的心血。

因为自己家里小孩子要开学了，自己住了几天后也就回城里了，走的时候外婆还需要每天去卫生院输液，她的大孙子也还没有起床。纵使担心，狭义一点，这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我不可能插手，只能想办法多多孝敬老人家，解决一些问题。

看见一个20岁的人如同废了一样，辍学以来一直在报废状态，不断地在耗费老人家的心血和父母的血汗钱，突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深夜里外婆会打电话。老人家也对这个孩子感到无奈，对家里的生活感到无奈吧。明明是20岁的孩子，却每天在家里摧残自己的身体和年华，一事无成，不懂事也不会感恩，丝毫没有给老人家一点希望。外婆说，她请人算过命，大堂弟要23岁发烧之后，才会懂事。一个初中学历都没有的人，23岁之后又能去哪里呢？3年之后，老人家饱受摧残，是否又能等到他尽孝的机会呢？以前的政治老师说，人为什么会迷信，求神拜佛，是因为一个人感到绝望与无助，人的能力有限，改变不了这个困境，外婆的心态可能也类似吧。外婆太累了，半夜照顾小孩子累，白天伺候看不见希望的年轻人也累。外婆挂电话的那一刻，我甚至都有点觉得，我要失去她了，希望这是我的多愁善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