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10话:许约)
第二日早上,陆绎起身练过剑之后,稍稍吃过早饭便去书房了。
他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昨晚和今夏的那番对话不时回想在脑中。
陆绎绝不是认命的人,他从来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诏狱中的两年让他愈发的思虑深沉,虽不知前路如何,可但凡有一丝光亮,他定要拼力抓住。
他现在首要的事便是知悉这朝堂之上的局势。
正在思索间,岑福进门了。
“大人。”岑福道。
“你来了。”陆绎将书放在案几上,说道,“听今夏说你这两年在武馆,过得可还好?”
岑福拱手说道:“大人,我很好。”
陆绎点点头,道:“嗯。看你更沉稳了许多。”岑福笑了笑。
“皇上近来身体如何?”陆绎问道。
“自海大人上奏疏以来,多传出皇上身体抱恙的消息。徐大人在直庐随侍,这内阁多是由李春芳,李大人、郭朴,郭大人和高泽,高大人轮值。”
“高大人?这高大人可是裕王的老师高泽?”陆绎敲着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嗯,正是高泽高大人。今年三月份左右,由徐大人举荐入阁。后景王薨于藩地,裕王又得一子,高大人在内阁之中地位也渐长。”岑福回道。
“哦。”陆绎所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北镇抚司穆然你可知道?”
“穆千户?卑职这几日在北镇抚司倒是听说过他,但是未曾见过。”岑福答道。
“你去查一查他。”陆绎说道。
“是,大人。”岑福道。
“现下何人任锦衣卫指挥使?” 陆绎又问道。
“自老爷之后,皇上并未再任命指挥使,现是由李殊李同知负责锦衣卫事务。” 岑福回道。
陆绎点点头,起身准备出门,岑福不禁问道:“大人可是去找袁姑娘?”
陆绎看了他一眼,并未应声,继续往门外走。岑福小声说道:“袁姑娘这会不在东街市,她……她在西朔街。”
陆绎停了脚步,转身问道:“她去西朔街做什么?”
“她在西朔街当值……”岑福突然想到袁今夏叮嘱他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什么时候去了西朔街当值?”陆绎又问道。
“大人……您问袁姑娘去吧……”岑福赶忙侧着身从陆绎身边出了门。
陆绎有些气恼,但却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恼。从长廊走了片刻,他竟感觉自己这莫名的情绪有些滑稽,不禁摇了摇头。
穿过长廊,陆绎走进了祠堂。他在父母灵位前站立了许久,上了一炷香便出了门。
袁今夏昨晚睡得很好,早上轻轻松松就起床了,和母亲一起在家吃早饭。
“今夏,你还要去西朔街吗?”袁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将剥好的鸡蛋放入她盛豆浆的碗里。
“当然去啊,我在西朔街都混的这么熟了,再说,我在那干的挺开心啊。”袁今夏大大地咬了口油条,笑眯眯的看着母亲。
“唉……你别吃了,赶紧走!”袁母把袁今夏身前的碗端走了。
“娘~我鸡蛋还没吃呢~”袁今夏忙说道。
袁母走了几步,转身回来将碗“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说道,“赶紧嫁人了,我好轻快些!”
“娘~”袁今夏一边拉了拉袁母的衣袖,一边将鸡蛋塞到了嘴里。
吃完饭她便出了门,溜溜达达地去了西朔街。刚到西朔街,她就看到医馆前围着一群人,大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什么。袁今夏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一询问才知道这王秀才昨晚又在家打媳妇了。
要说起这王秀才,袁今夏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王秀才年纪轻轻便考取了功名,各家都想着他若是一朝能入举,可谓前途无量,纷纷瞅摸着想攀上这门好亲事,于是乎各家摩拳擦掌,说媒的人一时络绎不绝。
最后,这王秀才相中了一户商家的姑娘。一是听说这家姑娘长的极为标致;二是这家是商贾人家,一直盼着能找个读书人做女婿,好光耀门楣,如果取了他家女儿,自己地位肯定是家里最高的;三是想到自己之后要继续考取功名不免得花钱,而这家家里境遇不错,自然可以供自己继续读书,于是便回了媒人结了亲。一时间这家甚是风光,引来周围邻居纷纷羡慕。
这二人刚成亲的时候,王秀才看着媳妇确实标致又温柔,岳父一家对自己又极好,吃穿不愁,自己每日读读书写写字,后来又得了儿子,日子过得极其滋润。但是三年后的乡试,这秀才却落了榜,回到家中极为羞恼,妻子好心安慰却迎上他破口大骂,说她是丧门星,全是因为她才没考中举人。妻子哭着回到娘家,岳父岳母送来银两劝解他再考一次,家里的事不必挂心,这秀才便拿了钱在外面又租了一处房邸读书备考,连妻儿都不顾了。等三年后再参加乡试却又再次落榜,而这次回到家中却又变本加厉,开始对妻子拳打脚踢,终日酗酒,无所事事,气的岳父岳母双双病逝。
袁今夏刚到西朔街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王秀才的“事迹”。他因着自己的秀才身份可以见官不拜,不仅不用承担沉重的徭役,而且每月还可以领取贴补,屡屡在西朔街耀武扬威。袁今夏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唯想着他经常打骂妻子可以借着律法治治他,但是却因他妻子不向官府提出告诉,便也无能为力。
袁今夏有时就想着趁黑夜里把这王秀才匡出来,找黑布袋子盖住他的头,痛打一顿便解了气,但是自己拿着《大明律》又告诫自己必须依法办事。另外就是,自己打他一顿又如何呢,除非打死他,否则他的妻子仍然是每日活在噩梦里。袁今夏也曾问过所院里的张执事为何她不愿报官,张执事总是摇摇头。她也曾想找这女子谈一谈,但是每次去敲门的时候都不见她开门。
你若自己不想改变,那任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袁今夏本就想索性随她去吧,但是今日她真是忍不住了。因为他的妻子已经又怀孕了,而他却拳脚相向,直把这腹中的胎儿打掉了,若不是儿子跑去邻居家求救,怕是此刻便已魂归西天。
袁今夏提着腰刀去四处找王秀才,终于在寻了四五家酒馆之后找到了烂醉如泥这人,拖起他就去了所院。一进所院,袁今夏便将他丢在了雪泥里,这王秀才一路上骂骂咧咧,到了这所院声音更大了几分,引得屋里的张执事和另一捕快连忙出来看怎么了。
“张执事,你再帮我查查这《大明律》到底能不能治这恶人!”袁今夏气火火地说道。
而这王秀才擦擦脸上的泥巴,指着袁今夏说道:“你这娘们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府衙告你去!”
这话更把袁今夏气坏了,伸手就要去打,“小爷,我最恨打女人的人!”
“打不得!打不得!”张执事连忙去拉袁今夏,四个人就在院里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道。
“张执事,这律法就拿他没办法吗?!”袁今夏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袁捕快,按照着律法确实……”张执事叹气道。
“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你这娘们儿计较…”这王秀才爬起来要走。
“医馆没来消息前,你哪也别想去!”袁今夏照着王秀才的屁股就是一脚,一下把他又踢倒在雪泥里,自顾地叉腰站在院里。
张执事忙走过去将王秀才扶起来,抬身看到所院门口正站着一人,身着深牵牛紫轻纱外袍,便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锦衣卫佥事,陆绎。”那人答道。
陆绎从家中出来便直奔西朔街了,他必须要问问袁今夏这两年间发生了些什么。他还未走到这所院外面,远远就听到了袁今夏的声音,还伴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便快了几步走至门口,一进门便看到她对着那人踹了一脚的样子。
“大人?”袁今夏看到陆绎着实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来了?
张执事将王秀才丢在了地上,连忙向陆绎行礼,另一捕快也走上前行礼。只有袁今夏站在原地不动,张执事忙拽了拽她的胳膊。袁今夏见状,躬身弯腰向陆绎行了个礼,道:“陆大人~”
陆绎走进院里,瞥了地上那人一眼,说道:“都进屋里说吧”。
张执事忙迎着陆绎进了屋里坐下,又使眼色让袁今夏去给陆绎倒茶,袁今夏端了一杯茶递给陆绎,陆绎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敢问执事,此人因何在此?”
张执事一一讲与陆绎,陆绎用茶盖撇撇了茶水,道:“嗯,我知道了。既然人是袁捕快带来的,那就请袁捕快带回去吧。”
“大人?!”袁今夏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站在那并没有动身,只瞪着陆绎。
陆绎并未抬头看他,只这么坐着。张执事一看情形,忙出门将王秀才拉起来推到袁今夏身边,袁今夏接过这人,气呼呼地拖着出门去了。
待他们二人出了门,陆绎也向张执事告了辞。张执事和另一捕快望着他们走远了,方才舒了一口气,便又回屋喝茶闲聊去了。
袁今夏一路拖着王秀才,好容易到了他家门口。只见一个小童正坐在家门口哭泣,袁今夏将王秀才丢到地上,仔细一看,那孩童正是王秀才之子。袁今夏掏出身上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问他吃过饭没有,小童说邻居家已给他拿了些吃的东西,袁今夏看他穿的单薄,便扶起他进了家里。
这是袁今夏第一次见到王秀才家里的样子。屋里收拾的很是干净,窗上还贴着“喜”字,不过已经褪了颜色,桌几上放在一件正在缝制的婴儿衣裳,而地上除了一地血渍,还有打碎的碗盘和洒落的饭菜。袁今夏给小童找出一件外衣穿上,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有事可以来所院找自己,并告诉他自己也会常来看看他的。小童点了点头,谢过她。
出了门,看到烂醉如泥的王秀才,袁今夏狠狠踢了他一脚,便往街上走去了。
她一个人在街上心不在焉地溜达,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只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姓名,她倒回去一看,原来是陆绎。
她有些气恼,但还是迎了上去,远远地站着,先说道:“陆大人,不觉得这王秀才该死吗?”
“袁捕快觉得呢?”陆绎反问她一句。
“我!……”袁今夏的话刚到嘴边又退了回去。
“若你觉得他应死,想来早就将他问罪了吧?”陆绎继续说道。
“我……我……只恨这律法……”袁今夏握了握手中的腰刀,眼泪已经噙在了眼中。
昨日的雪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只有街道上的被扫起了,而这胡同里仍满是白色,她那一身灰色的捕快服本是暗淡,都不如她穿蓝绿色的女儿衣裳那般亮眼,但是在这一抹白色中却如同鲜红的颜色,格外瞩目。
陆绎第一次见袁今夏时,她便是着的这身衣裳。那时,他只当她是个油嘴滑舌的小捕快,总是满满的嫌弃,可后来在这身衣裳后面,他一点点看到了她的笑容与眼泪,她的聪慧与冲动,她的懂事与撒娇。
而这其中,他最珍贵,也是最爱的,便是她世故却不麻木的心。
“今夏……要不要去趟医馆?”陆绎轻轻问她。
“嗯……好。”袁今夏擦了擦眼睛,答道。
陆绎本就走路快些,但是今日故意走慢了些,跟在袁今夏身后,他们二人就一前一后这么走着。
到了医馆,问过大夫后得知那女子已无性命之忧,但仍需静养,袁今夏方才舒了口气,她本想去房内看看那女子,但是走到门口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走向大夫,递给他二两银子,便出了门。陆绎都看在眼里,临出门时在台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又叮嘱了大夫几句,去跟上了袁今夏。
“今夏。你还生我气吗?”陆绎拉住她,问道。
“我从未生大人的气,只是觉得自己无用……”袁今夏停了下,看着陆绎说道。
“饿了吗?”陆绎又问道。
“有些饿了……”袁今夏点点头。
“你对这西朔街如此熟悉,哪家店好吃呢?”陆绎笑着问她。
“嗯~大人~这有家夹馍店特别好吃。”袁今夏心情稍稍有些晴朗了。
“好。咱们去尝尝。”陆绎牵起袁今夏的手一同去了那家店。
“怎么样,大人?好吃吗?”袁今夏问道。
陆绎点点头。
“大人~你不觉得这和咱们从前在杭州驿馆时吃的夹馍味道一样吗?”袁今夏又拿起了一个夹馍咬了起来。
“嗯?”陆绎沉思了下,“你是说那天早晨吃的夹馍吗?”
袁今夏笑着点点头,吃的很是香美。
陆绎暗暗一笑,自己起身去向柜台,又向老板要了几个夹馍,然后从中挑了几样菜,放到餐盘里端了过来。
“大人~我们吃不了这么多~”袁今夏一看陆绎又端了过来,忙忙摆手。
“没事。我饿了。”陆绎拿起一个夹馍,包上菜,递给袁今夏。
袁今夏看到陆绎递过来的夹馍,一丝暖意涌上心头,道:“谢谢,大人~”
“吃吧。”陆绎自己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炉子上熬煮的汤汁正在冒着热气,市井里不时传来叫卖声。陆绎从前走这条街市时,只觉得这街临着诏狱,亦是阴冷肃杀,原来竟也是这般烟火气的景象。
吃过饭后,袁今夏便往所院走去。陆绎叫住她,说道:“我已向执事帮你告了假,你今日不必当值了。”
“大人……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在这西朔街了?”袁今夏小心问道。
“我本是这么想的。”陆绎说道,“不过,我只是给你请了今天一日假,明日你还得来的。”
“谢谢大人~”袁今夏松了口气。
陆绎看了看她的样子,不禁失笑。他来这只是想看看她这两年在这是否过得好,是否继续留在这儿,只凭她自己的意愿。现下一切看来,她这两年虽是过得辛苦但却充实,想到这儿,陆绎稍稍宽慰了些,也不禁想到:她啊,总是能将日子过得像日子。
“大人~那您今日有何打算呢?”袁今夏问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陆绎说道。
“大人,去哪啊?”袁今夏有些不解。
“你跟我走便是了。”陆绎牵上她的手,带着她往东边去了。
他们二人一路走着,袁今夏会给陆绎讲这一路的店铺,哪家好吃,哪家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哪家馆里的姐姐好看。陆绎只这么牵着她的手听着,心想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弯弯绕绕走到了夏府门前。
“大人?”袁今夏有些吃惊,不知为何陆绎会带她到这来。
“今夏,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我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吗?”陆绎说道。
“嗯,记得。你从岑港回来时给我说起过。”袁今夏答道。
“那个小女孩便是你。”陆绎看了看袁今夏,继续说道,“在我八岁时曾在这夏府门前见过你。”
“是我?大人见过我?”袁今夏更不解了。
“那日,我与父亲一同来夏府,我就是站在此处看到了在府门前玩耍的你。”陆绎又说道:“只是,那日,我只记得了父亲的样子……”
陆绎的手不觉间有些握疼了袁今夏,就像那日陆绎来她房间取昭雪书时握她手那般。原来,他们早就相见过,只是没想到是那样的场景。袁今夏眼前不禁浮现出陆绎在丹青阁时八岁的模样,她想,当时他心里必然是害怕的。
陆绎拉着袁今夏走向夏府,他推开门,他们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陆绎静静说道:“我从未进过这宅子里面,而我第一次进到这宅子里面,看到的就是你被困在这里。”
袁今夏后来听大杨说过,当时严世蕃对她施以爱别离之后,便将她藏匿在了夏府的假山里,后来是陆绎找到的奄奄一息的她。她自是知道当时严世蕃必是没有少难为陆绎。
“今夏,你曾托我找你的家人。当我得知你是夏家孙女的时候,我恨这命运弄人。我只想护着你,但是却不曾想亦让你难过和受伤。”陆绎垂下眼眸说道。
旋即,陆绎松开袁今夏的手,伸手去怀里取出手绳,托在手心里,对她说道:“今夏,这手绳从前都是我捆绑在你手上,今日,由你自己抉择。”说罢,望向袁今夏。
袁今夏也望向陆绎。这院子里,埋藏过她的快乐,也埋藏过她的悲伤,而此刻,迎向她的,却是不得而知的未来。
风卷起地上的雪,落在了陆绎的手心里,但即刻又无影无踪了。他本是自信和骄傲的,此刻心里却有些忐忑,但他的眼眸里却满是坚定。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她终是伸手去拿起了那手绳,眉梢露出笑意。
他终是放下了心里惴惴不安,嘴角露出笑意。
陆绎低下头,将那手绳小心翼翼地系在袁今夏的手腕上。
一时间,袁今夏突然感觉她的家人仿佛都在身边, 见证着这一切。
这院子里不再是满地萧然。
陆绎回到家中时,岑福已经将穆然的资料放在了案几上,他翻看了下,便将资料烧掉了。
第二日一早,陆绎便去西苑面圣了。
他出狱之时,李芳就带来了皇帝口谕,着其第三日进宫。
“微臣陆绎,拜见皇上。”陆绎拜道。
“嗯。你来了。”嘉靖坐在龙椅上,咳嗽了几声,“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劳皇上挂心,已经安排妥当。”陆绎答道。
“嗯。若是缺些什么,便给李芳说。”嘉靖笑了笑。
“谢过皇上。这几日李公公已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皇上为微臣考虑周全,臣不胜惶恐之至。”陆绎拱手弯腰答道。
“李芳,你看陆绎现在这说话的样子,是不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嘉靖笑着说道。
李芳点点头,笑着说道:“陆廷大人自是有福之人。”
嘉靖指了指李芳,笑着说道:“你这张嘴啊……”
陆绎也在一旁微微笑道。
“陆绎,你可知江淮盐税一案?”嘉靖收住笑容,端坐在龙塌上。
“微臣知道。”陆绎答道。
“现下我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啊,然这盐税痼疾却并未消除。”嘉靖又咳嗽了几声。
“陛下正值鼎盛时期,这身体只是近来天气入秋所故,您不必烦心。”陆绎继续说道,“这盐税之事,倘若微臣能尽微薄之力,自当为皇上分忧。”
“好,好,好。你能有这番心便是极好的。”嘉靖顿了顿说道,“现下,我派你至山西调查当地土盐情况,你可以愿意?”
“微臣听凭皇上差遣。”陆绎拱手道。
嘉靖道:“李芳,你去拟旨吧。” 李芳便退出了殿内,只留嘉靖和陆绎二人在。
“此次派你去山西,明为调查当地土盐盐商,但实为着你去河套一带帮朕看看…” 嘉靖走下龙塌,走到陆绎身边说道。
陆绎心下一惊,河套?
嘉靖见陆绎没有应声,继续说道:“再几日便是你父亲忌日了吧?”
陆绎答道:“是。”然后继续说道:“臣何日动身?”
嘉靖说道:“回去替我给你父亲上一柱香吧。”
陆绎答道:“微臣谢过皇上。”
嘉靖又说道:“三日之后便动身吧,现下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想来这河套一带已近隆冬了。你早日去替我看看,我也便放心了。”
陆绎躬身道:“臣领旨。”
嘉靖又道:“我有些乏了,你退下吧……”说完便往龙塌走去。
“微臣告退。”陆绎拱手转身退出殿内。
嘉靖回身看到陆绎的背影,口中默默道:“确实像极了你的父亲……”
他坐在龙塌之上,回想起曾与陆廷在安陆州时的光景,而此时,那些与他一同来京城的人都已不在了。
嘉靖将案上的青词拿起,又放了下来。
纵然长生不老又如何?
终是孤家寡人……

很久没有看过没有恶毒女二,备胎男二,车祸,失忆,牵强误会,硬凹错过的爱情剧了。
好好的讲爱情不好吗?爱情里的矛盾和困难只来自于外部吗?
明明爱情里的彼此才是主角,才是问题的出发者和解决者,但却偏偏成了剧情的陪衬。
我会经常翻看《恶作剧之吻》和《父母爱情》,喜欢他们讲述爱情的故事。
同样,我喜欢《锦衣之下》 也是因为她还原了爱情本该有的样子,不仅是陆绎和袁今夏的,还有杨岳和上官曦,谢宵,杨捕头,林姨丐叔,小阁老,翟兰叶…
爱情本就该是纯粹,明净的。
再次感谢于任嘉伦和谭松韵的演绎,让我在写文字的时候,都有了鲜活的样子。
一写又刹不住了,一下快7000字了。
每周两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