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哲学重估事件的病毒侵袭：从虚无主义到哲学的重建

1.作为哲学重估事件的病毒侵袭

疫情来袭，死亡笼罩，各种哲学、神学、家国理论纷纷浮现。

躲在自以为安全地带的众人，开始了各自的思想裸泳。

有的说佛，说无常，证因果，宣轮回。有的论上帝，说这是他的拣选与清洗。有的谈家国，喊话恨国者，多做贡献别废话。也有人视而不见，继续逍遥快活，晒风景晒旅行晒美好，直到牵涉自身，被询问被歧视被隔离……

全民思想裸泳，蔚为壮观。

病毒侵袭之下，各种哲学、观念全都涌现，各种群体的行动也展示出来，各国的政治组织能力也表现出来。

人类的各种价值论、组织论、生活论也开始辩论起来，各种力量明争暗斗也在进行。

作为一个哲学目击者，我看了大家的表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尼采；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哲学重估。

尼采没完成对旧价值的哲学重估，也没有完成《重估一切价值》这部试验性的书稿。他曾经的宏愿是对一切存在的旧价值进行一次重估，让人类开启新的哲学、开启新的生活。他没有完成，受他启发的后辈哲学家也没完成这件事。

在虚无主义盛行的时代，一切价值体系、建制体系都遭到了质疑。最开始国人都怪制度造成沦陷，我的问题是：

如果世界都沦陷了，怪组织方式吗？还是怪坏的价值意志？如果所有价值都崩溃了，怪谁？怪塑造价值的群体？如果群体都崩溃了，怪谁？怪目的论，组织论？如果组织方式和群体都崩溃了，怪谁？怪自身，还是地球？

原本以为疫情会成为国内一切的重估，现在可能要演变成世界各国的重估，看各方态度与行动，会是一个值得记录的哲学事件。

这已经不是一个考验人类组织方式有效性的劫难，而是全面重估一切价值的劫难。这是一个虚无主义正在展开的时代的哲学重估事件。

现在的时局来看，病毒侵袭引发的各种组织、各种价值体系、各种生活方式的重估已经全面开始，估计在一年之内就可以完成。我仅以本文做一个初步的重估，稍后再做全面总结。

2.对国家组织的的价值重估

疫情侵袭第一个月，国内几乎所有知识分子争先恐后对国家组织进行价值重估。其实评估结果其实早就有了，这次疫情不过是再次提供一个案例而已。 重估国家组织的作为是病毒侵袭后一个月国内知识分子谈论最多的问题。如何评价呢？我暂且不表，后面再说。

随后的疫情，伊朗大爆发，欧美大爆发，世界大爆发。各国八仙过海，各有举措。英国采用自然抗疫的方式让很多人大吃一惊，有人说不愧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算盘打得好。有人说人家爱个体自由胜过一切，所谓“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时候话语出现逆转，重点变为讨论全世界的国家组织。

这时候，世界从黑白分明，变成灰色，这是一个好现象，或许是独立思考的开始。或许，灰色也是转化的开始，从理论转化为实践，从虚构回到终极现实：只有一个世界，那就是脚下的真实世界。 在比较制度问题上，很多人缺乏一个根本的视角：群体组织的视角。具体来说，不论信什么主义、什么道路、什么理论，所有人都要面对一个根本问题：如何把人组织起来获得存续组织并实现目标？在这个视野下，很多问题就没有绝对答案。

国家也是为了把人组织起来的方式之一，幻想国家组织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肯定会失望。事实也证明，企业、家庭这两种社会基本组织才是对抗疫情侵袭的最大最根本的力量。国家组织起到的作用就是弥补企业、家庭组织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调动全国资源、采取新经济金融政策等等。当然，国家组织的问题也得到了全面暴露，尤其是官僚组织这个利维坦运作机器的问题再次凸显。

如果把国家组织看作是和宗教、公司一样的把人类组织起来的方式，我们就可以清楚地重估国家的真正作用与可靠之处。

先说作用，国家这种组织方式最大的作用，一是用暴力机器对内维持群体组织化生存和发展，二是维持对外部资源掠夺者的武力威慑。

再说可靠之处，国家组织可以依赖的地方在于对抗大型灾难，起到资源调节作用。国家对抗病毒固然有最大制度责任，但是其他组织和所有个体也都有责任，因为病毒代表死亡的力量，是人类生存的威胁，是所有组织的对手。

在死亡面前，人类应该先联合起来对抗死亡，正如二战各国联合对抗纳粹一样，正如《权力的游戏》中所有力量联合对抗异鬼一样。国家这个组织问题很多，但不是对抗死亡战线的敌人，顶多算玩忽职守，这当然要被记录和被惩罚。记录这些事情，不就是媒体人做的事情吗？他们正在身体力行去记录、去书写，迫于现实可能不能全部写出来，但是所有媒体人都有一本日记，这将会未来最大的证言。因为互联网的方便，很快就会全面曝光。

事实证明，不同制度的不同国家，都有官僚问题，都犯了轻视疫情的错误。好在有的国家立刻警醒，好在很多国民立刻放弃被拯救的幻想，好在国家之下的小组织担当起了自救的真正重担，也承受了巨大的责任与损失。

国家组织仅仅起到调节资源的作用，不必对任何国家组织抱有过多的幻想，这是我对国家组织的初步价值重估结论。

3.对宗教组织的价值重估

如果把病毒看作随机杀人的死神，宗教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死神，总是神出鬼没，谁也挡不住，随时随地取人性命，这时候人类怎么办？

这时宗教提供的信仰安慰就有作用了，基督教说你可以上天堂，佛教说可以涅槃，诸如此类。宗教一直具有治疗作用，萨满教的叫魂，基督教的祷告，佛教的修行，都是没有心理学之前的心理学治疗方式。后来的心理学，尤其是精神分析不过是祷告的变种而已。

古代的宗教对抗疫情，一来是解释疫情发生，二来是心理治愈。罗马帝国时期发生瘟疫，人们说瘟疫是由神灵降下的；基督教曾用神意论来解释瘟疫发生的原因；伊斯兰教认为瘟疫“是真主降给意欲中的人们的罪刑”，主张通过隔离来抵抗瘟疫。如此等等。

除开这些具体的解释和措施，宗教最大的作用还是价值论体系的心理治疗作用，宗教给出的目的论，让人觉得死后有去处，让人觉得这都是神的安排，让人面对死亡就有了安慰，不再那么恐慌。

现代社会，科学的发展让宗教迅速衰落，宗教的目的论体系开始崩溃，宗教的心理治疗作用就减弱了。现在人们更多依赖科学解决有形的问题，用心理学解决无形的心理问题。

宗教作为一种通过观念把人组织起来的传统组织，这次在疫情期间的表现令人大跌眼镜。先是韩国新天地教聚众聚会造成大量感染，随后伊朗的宗教聚会造成的感染也很严重，内地和香港也出现佛堂聚集造成感染的情况。最令人吃惊的是美国国会在危机时刻，竟然不戴口罩聚众祷告，这是宗教的好作用吗？

这些事情都说明，这次疫情爆发中宗教大多起到了负面作用，而他们最应该起到的心理治疗作用并不明显。

在疫情爆发时期，美国国会祷告认罪，都没戴口罩。

宗教组织在这场战斗中处于缺席状态，这说明很多宗教组织并不清楚自己可以作什么真正的贡献。或许，这也说明人类对宗教的信仰力量失去了信心，宗教的心理治愈作用正在失效。这就是尼采所谓“上帝死了”的结果，一种心灵丧失信靠的局面，一种群人格位格缺失的局面，一种生活不知所措的失控态势。

当然从个体角度或许不是这样，我采访了一位信仰基督教的朋友。他说信仰的作用在于，让他觉得上帝总会有安排，觉得自己会没事，就算有事那也是神的安排。他没有觉得很无助，就是偶尔会焦虑和失眠，但总体来说觉得不恐惧死亡。这或许就是宗教的最大作用，一种心理治愈，一种归属感的安慰。

这次疫情中宗教组织的表现再次表明，宗教正在走向事实的大衰落，我们正处在后宗教时代。如果遥想未来，几千年后的人类看我们的宗教，大概跟我们看图腾崇拜一样，仅仅作为一种思想史研究对象的存在。

当然，宗教作为一种转化为生活方式的组织方式，生命力依然比国家长久，生活方式乃是文化存在，这是国家组织没法比的存在方式。宗教组织尽管在组织效力上大大衰落，但是对于众人而言，宗教提供的信仰依靠还是有用的，这背后是一整套目的论和价值体系，更是组织方式伦理和生活方式，这是宗教真正有力量的部分。有人说，宗教是观念、情绪、仪式的整合体，观念、情绪可能衰落，但是作为生活方式的仪式却可以保留很久。

未来的哲学必须吸收宗教哲学的力量，将之转化为增强人类自身尤其是个体自身的力量，这是真正值得做的事情。这就是我对宗教的初步价值重估。

4.对中国哲学的价值重估

中国哲学在这次疫情中看似没有起到作用，但是如果细细思考，就会发现哲学正在起着巨大作用。中国主流哲学儒家与西方主流哲学基督教神学在疫情中的作用有什么差别呢？简而言之，儒家文化，敬畏天地人，敬鬼神而远之，惜命爱生活，把生命主体意志掌握在自己手里。基督教文化，敬畏神灵，自信有神灵保护，把主体意志让渡给了神。

国人受到孔教实用主义生活哲学的塑造，几乎什么也不信，连国家也不信。疫情后一波又一波的怀疑热潮正说明了这种不信任。国家组织的权威方式也让众人大为不满，中间出现了很多官僚组织造成的事故，这些都说明国家组织的作用有限性。

这次国人抗击疫情真正起到巨大作用的是什么呢？我以为就是中国人的生活哲学。一是老子的生存哲学，这种哲学教人敬畏天地和死亡，教人好好活着。敌人强大我就回避，病毒侵袭，人们宅居，以不变应变化。国人以这种经济停摆方式捂住了病毒，造成了战局对峙与扭转。

二是孔子的实用主义哲学，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灵活应对一切变化。疫情爆发，中国老百姓第一时间不是去教堂祈祷，而是第一时间去采买物资，准备长期宅居对抗病毒。这就是很实用主义的处理，这就是老百姓的活命哲学。大家不信任组织，而是相信自己应该掌握必然性、掌握对抗病毒的力量和物资。

三是庄子的诗意哲学，疫情期间我看到很多人文艺创作激增，这不仅仅是记录，也是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方式。书写让人有存在感，也有生活的艺术感。我每天都会收到一位艺术家的书法字条，虽然没有实际用途，但还是起到互相勉励效果。中国人热爱做菜，喜欢琴棋书画，这些艺术化的享受现世生活的哲学起到了很具体的安慰作用。

蔡元培曾提倡以美育代宗教，和孔子礼乐教化本旨相同。本质都是国人对抗虚无主义的生活哲学：用现世主义对抗虚构世界，用实用主义对抗理论泛滥，用生活美学对抗信仰缺失的价值空洞。

这些都是孔子极其后继者给国人留下的真正哲学财富，并且已经转化为具体的生活方式。不过，中国哲学的需要重新发现和赋予全新的价值。

当全世界都还陷在宗教战争的时候，孔子就已经“敬鬼神而远之”，已经变相杀死了神。孔教哲学真正的作用在于他是一套建立在无神论基础上的生活哲学，是一种对抗虚无主义的生活哲学。

国人其实早在孔子时代以后就在用艺术化生活方式对抗虚无主义了，就算是虚无主义的佛家也没能消灭国人生存的欲望和生活的热心。

在这个虚无主义侵占世界的时代，在这个所有价值论走向崩溃的时代，在这次病毒侵袭全球的时候。国人的实用主义自救的生活哲学就显示出了巨大作用。

我们不相信任何组织和宗教可以拯救自己，我们自己救自己，这难道不值得思考吗？这难道不是一种哲学的教益吗？这难道不是国人三千年血肉较量换来的结果吗？

知识分子总觉得民众需要被拯救，实际上民众都是靠自己救了自己。不是靠知识分子的作用。如果说知识分子的作用，发布信息和制造舆论算一个吧，这些信息有助于民众感到恐惧，增加敬畏和保命意识。

建制内知识分子的集体失声说明什么？少数专业人士出来呼喊说明什么？建制外知识分子都在抨击体制问题，都在呼喊着自由，可是他们为自由献出了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有几个人为自由抛弃生命？知识分子这个想象共同体，在工业分工时代，越来越面目可疑，不如称呼职业来得具体清晰，比如媒体人、教授。

事实可见，在生存危机面前，恰恰是民众啥组织也不信、啥理论也不讲，感到危险就直接去准备物资，开始居家宅居对抗病毒。这是国人对抗病毒的真正方式和力量所在，因为大家不信会有谁来拯救自己，反而警觉地准备，自己把自己解救了。

我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身边很多人也是如此。得知情况，我家人两老还在重病住院，我和妻子一准备物资，一边给信得过的朋友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花了三天时间，我才准备好差不多可以用两个月的物资。回想一月23日听到封城消息，到国内疫情稍稳，我和家人朋友们几乎都是依靠自己准备并应对了一切，大型组织的作用总是僵化而缓慢，令人觉得不可信靠。

当所有人都在怪罪制度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在怪罪外部组织的时候，我恰恰说国人个体和家庭在战局中起到的根本作用，而这个作用背后就是中国式现世、实用、艺术的生活方式哲学。这是文化起到的潜移默化的作用，这是我们想都不用想就回去做的生活方式。这也是我对中国哲学的再发现和重新评估。

在批判孔子自我攻击倾向和主体性隐没的问题以后，他的哲学中精华部分才开始浮现，孔教塑造国人性格的结果才得以显出。简而言之，中国哲学乃是一套早熟的对抗虚无主义的艺术生活哲学，也是一种不靠绝对客体的力量哲学。

5.对病毒侵袭带来的价值重估的总结

这次病毒侵袭，让我们亲眼目睹了人类辛苦建构的客体投射虚构物的失败、失效。无论国家，还是宗教，还是理论建构。

这是为什么？因为人类把价值倒置了，把应该放在自身的力量，全都投射到虚构物上面了。人难道不该增强自己的权力意志，增加自己的力量吗？在价值论崩溃的时代，宗教靠得住吗？在组织方式被特权阶层严厉操控的时代，组织靠得住吗？

人类未来应该把力量转自回自身，而非加强绝对客体的力量，而非加强大他者力量。

经此一役，人应该彻底清醒，没有可靠的客体，自身、主体才是最可靠的存在基础。

一切理念、形而上学、物自体、绝对事物都是对主体自身的贬损，是把主体力量交给虚构的概念主体。全新的哲学不应该把力量交给客体，而应该把一切客体力量转化为主体掌握的力量。

6.价值重估以后如何重建哲学

追溯600万年从猿到人的演化史，会有值得思考的大问题：为什么以往的哲学和建制都在加强绝对客体的力量？为什么大他者、建制结构、绝对理性日益增长，而个体日益颓废？

按照尼采的思想推演，人的演化史是一部个体颓废史，更是一个群体组织壮大史。群体生存有利于物种存续，可是个体就被打压得越来越厉害，还被输入各种理性幻想、绝对价值幻想、绝对组织幻想……结果是人越来越爱幻想，越来越不爱生活，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颓废。最后只好遁世，或者自我麻醉。

人类总是试图找一种客体理性、客观真理、客观认识、客观价值论之类的东西，把自己的全部信念、生存基础建立在那上面，依靠在那上面，总是把一个外在于自己的虚构物作为支撑，却不想那些东西又虚空又不牢靠。人什么时候可以学会从自体的力量中建立信心、建立观念、建立行动信念呢？恐怕很难，人习惯把自我建立在他者之上，这是本性。

有必要重新梳理人类把自身力量投注入客体的历史。人建立投射幻想，这件事从何时何处开始呢？图腾？国家？宗教？

今天的世界，法律、道德、文化、宗教信仰、哲学概念……全都是客体投射幻想，全都是为了群体生存而建构的投射物，这几乎让人迷失本性、失去力量。今天的很多人已经忘了：最应该发展的是自身力量，最可以信靠的是自身意志，最有力量的乃是自身转化力。

恰恰是那些外在虚构物，带来了所有偶然性的事故，而必然性只有自身可以给予、可以肯定、可以实现。

人为了群体生存，建立了一堆虚构物，把全部自体力量投射到虚构物上面，不断贬抑自体的存在，不断削弱自体力量，不断挫败主体信心，这是人类越来越颓废，越来越弱小的根本原因。人类很少反思自己建构和信赖的客体，不了解那些客体是多么虚幻、暴虐、独裁、失控。不仅如此，还投入更多的生命力去维护、去牺牲，这是真正的倒置，最终将掏空人类自身。

在这个自我力量看起来最强大的时代，人却陷入大他者的陷阱，陷入绝对客体的理想国，陷入绝对理性的幻想，忘记了自身的力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尼采说，这是一个颓废的世界。他可能没有想到，颓废如此厉害吧？他的价值重估并没有阻止人类走向进一步的颓废。他的建议人类听不懂，也不想听。人习惯按照幻想和投射物生活和行事。

未来的哲学应该做什么？我以为，哲学应该增强、实现自体的力量，而非寻求客体的证明。力量才是最好的自我证明，没有力量全世界也不会证明你的存在。

有种哲学家试图用外部客体经验论证自己的灵感，这是一个自我欺骗还想骗全世界的笑话。他试图用别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他将陷入拉康的大他者书写的陷阱。

真实的情况是，我知道我存在，然后他者才存在、世界才存在。

如果你相信他者可以证明你存在，你会不断诉诸大他者，不断求助各种他者，从而不断被大他者写入，加强大他者在自我创造中的力量，直到你被大他者彻底改变。你将用你的信念和行动证明大他者的存在，你将彻底变成大他者施虐的对象。

如果你相信主体会浮现出一个自足的自体存在，你就会利用一切力量增强自己的存在，转化一切潜意识和客体他者的力量，浮现主体存在，加固自己的存在。最后，当你的存在强大到一定程度，大他者和全世界都会找你来证明他们的存在。

重估一切价值仅仅是一个开始，哪些该废弃，哪些该发扬？这是勇敢的行动者必须面对的选择问题。如何找到一种诗意的、现世的、有力量的生活方式？如何增强人自身的力量？如何面对价值论崩溃的世界？如何应对虚无主义的未来？

或许，吸收希腊哲学以来的西方哲学，并重估中国哲学的价值以后，可能会走出一条新的哲学重建的道路，找到一种现世又诗意的哲学生活方式，找到对抗虚无主义的新哲学。

最后再次推荐尼采的《重估一些价值》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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