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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人脉经营”

在加拿大“搞关系”

MOMODA 2020-03-26 05:26:48

说实话出国动机的一部分，形成于大四的寒假。那一年大家都纷纷为自己毕业后的安排做打算。我们宿舍四个姑娘，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姑娘只要笔试成绩不差，都基本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父母工作的体制内系统。换言之，在国内，大可以把父母的人脉资源当作自己的人脉资源。而反观自己的家庭，想要靠父母“拉关系”怕是有一点难。于是心气高的我咬咬牙，决定要出国了。

来到加拿大，唯一的亲人自己也没有工作，只能提供一个沙发床（我很感激她给我提供的沙发床因为刚来的时候实在是太穷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课上了没俩月，我就想着必须要着手打点零工，开一下“源”。

刚来时寄居在亲戚家的沙发床上，这是她家的小区

一般而言大学里都有一些给学生的打工岗位，有点类似国内的“勤工俭学”，在多伦多大学，这类岗位叫“work study”。基本上是各院系里当一些前台/学生服务一类的职位，拿最低时薪（在2014年只有13.75刀/小时）。于是我简单修改了一下简历，投出去了。投的岗位中最想要中的是一个叫“student embassador”的职位，大概工作职责是向国际生推广我们多伦多教育学位，但是这个职位只要1个人。紧张地等待了一两周，没有动静。我坐不住了。我开始回想出国前在豆瓣和其他留学论坛读的各种找工作的心得贴，里面反复被强调的重点是“不应当坐等，应当积极争取”。于是我在书包里收好一份简历，第二天就来到了招工的学院教务处。先是和前台的一阵small talk（聊聊天气什么的）然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刚入学的master of teaching国际生），接着进入正题（我想起来还有一些相关的经历没有在简历里写的，但是申请已经提交在网上改不了，所以想碰碰运气看看管招聘的领导在不在，我只想要个5分钟时间聊一聊）。运气很好，那天领导在办公室，很热情地接待了我。我把自己的经历又简单过了一遍（强调了自己本科的时候大学里也有很多国际生，并且我本身在加拿大也是一个国际生，我很理解国际生经历的心理落差和文化冲突等），开了几个玩笑（不想搞的太严肃），最后临走前把纸质版的简历交给他，然后在上面留下了我的电话，并无比真诚地说“I look forward to coming in for an interview and talking about my strengths in more details（希望能得到一个面试的机会更细致地讨论我的能力）。”

“套辞”之后第三天，我收到了那位领导的电话，他说那天和我交谈很愉快，正式邀请我去面试。“套辞”成功！面试过程没啥特殊的略去不表。再过了一周，又接到他的电话，他说：“Kelly, it was very nice talking to you. Your enthusiasm really impressed me. Unfortunately, we cannot offer you this position at this point.(与你的谈话很开心。你的热情让我印象深刻。但不幸的是，我们此次的选择不是你。)”到这里，我已经差点都要把“腹稿”（感谢领导给我的机会，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念出来了。结果他话锋一转：“However, I really think OISE should hire someone like you. So I am forwarding your resume to the Student Services Department on the 8th floor if that's OK. The admin there will contact you later for an interview. They have a few student services positions opening up soon. (然而，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OISE。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要把你的简历转给我八楼学生服务处的同事。那边近期会有几个学生服务类的职位放出，他们会安排你面试的。)”我在忙不迭地表达感谢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内推（internal referral）”。我那天看似不合常理的“套辞”一定给这位领导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当然，运气也是重要因素。

学生服务处经常举行各种学生活动帮助在校生面试/找工作等

这之后，我在学生服务处工作了一整年。通常每个学院都会组织类似job fair（校招会）一类的活动，我开始动了找校外工作的心。一来校外工作工资更高，二来可以认识更多人。但是申请校外工作就需要推荐信(reference)。这大概是国内招聘和国外招聘最大的不同。在这边，你必须要能提供你上一份工作或者相关志愿者经历的主管或上级写的推荐信，为你的能力作证。这也是摆在初来乍到的新移民面前的一道难题。首先，我找到我在学生服务处的上级，表明了拿推荐信的意图。鉴于我工作期间的良好表现，她同意了。可此时还需要一封推荐信，应该找谁呢？作为全职学生，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里，接触到的最多的人便是我的大学教授们。教授我们戏剧表演课的教授，喜欢自称为“讲故事的人（story-teller）”。他同时也是一个自由职业作家，写了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必然也喜欢听故事。我某一天在学校里买咖啡，碰到了教授。于是我大方地邀请他一起喝咖啡。我从对他课程的高度评价开始打开话题，再抓住一两次课的内容，提供一个国际生的视角（比如戏剧课上用加拿大殖民史上的原住民学校作为表演的时代背景，我提出作为一个对加拿大历史无太多了解的国际生而言，希望能在课程开始前得到一些背景知识补充）进行讨论。教授果然打开了话匣子。那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约好了下次再来个coffee break。等到下一次再见面，我带上了一些中国的民间故事与他分享，并表示如果他感兴趣，我们可以找机会一起做“story telling（讲故事）”。于是那一年的夏天我和教授一起研究了不少中国的民间故事，翻译成中英两版，并应邀参加了多伦多讲故事节（Toronto Story-telling Festival）。合作之后教授愉快地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而我凭着推荐信也顺利找到了校外的兼职。

多伦多讲故事节的流程单

时间推移，转眼我研究生也要毕业了，我需要在公立学校的系统里建立起一定的“关系”，以求之后在体制内立足。在最后一次的实习中，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邀请实习学校的校长进来听我讲课，然后拿到校长的推荐信。那次实习我被分配到特殊教育班。特殊教育班与普通班最大的不同，是小班制，师生比低。除了带我的老师（associated teacher，简称AT）外，还有几位teaching assistant （助教,简称TA）。从开始实习的那一天起，我就时常和助教们讨论学生情况。虽然我是老师，我对她们几十年特殊教育的经验表示尊敬，也表达了我愿意向他们学习的决心。课余买咖啡顺手带一杯，关心他们的子女和家庭，中午饭大家一起吃……几个星期下来几位助教因此也和我相处愉快。副校长进来听课的那天，我的associated teacher请假了没来，来了一位代课老师。在我上公开课的全程过程中，这位代课老师都在试图和我抢话（比如我说讲课到这里结束了，我们去做练习。她说不不不我记得又一个视频和你刚才说的相关，我们来看视频吧……）。学生们不知道该听谁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及尴尬。那天下班后，我非常地沮丧，本来公开课是取得校长推荐信的关键时刻，我感觉自己精心备的课全都毁了，副校长说不定以为我平时上课就是这么乱糟糟的。还有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呢？

这时，平日里的好人缘就派上用场了。助教们看到我很沮丧，就商量着给副校长打电话帮我解释。听到电话里她们纷纷给我背书，说Ms. Mo平常的课堂不是这样的，今天纯粹是个意外。挂了电话她们说，校长会挑个别的时间再来听一次课！那一刻我真的百感交集。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周围同事的态度，别人看在眼里，会在心里的称上给你一个位置。真正遇到困局的时候，同事能够伸手帮个忙，会让很多问题迎刃而解。实习结束了，硕士生涯也结束了。我手握正校长副校长和AT三封推荐信，和安省教师资格证，把公校教师的准入门槛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