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记得
都说春天还是如约而至了,可是我们都还没有机会走进她,可能就要和夏天遇见了。2020的春,少了人,多了冷清,还带着寒意。
我一直都说,自己和家人是幸运的。直到1月23号,封城令下达之前,几乎都是处于裸奔的状态。就算我从元旦开始,因为在微信群见过李医生的那张截图,戴上了口罩,可是还是参加了大大小小不少聚餐。虽然我在元旦就已经把信息转给家庭群,给他们买了口罩,可是没有人在意,直到封城。23号,我们开始恐慌,我开始数着日子,数着据说14天的潜伏期。我们家最终也没有人感染,只能说幸运了!
然而,不幸的家庭确有那么多。
我和D,和W是认识了七年的挚友。这么说吧,这七年,我每次喝醉都是和他们在一起,因为在他们身边我没有任何顾虑。2月3号,我从朋友圈,看到D的发文,才知道,她的双亲已过世!她的父母亲于1月初先后因病被送往金银潭医院(那个时候没有新冠这个定义)。期间,她在微博哭喊,医院不给明确诊断,不承认明显人传人症状,然后她被公安机关警告了!要求她删博。1月23号,2月3号,她父母相继离世后,她才能告诉我们,她将父母送去医院的那一刻,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直到最后,她父母也没有确诊新冠,他们的骨灰还在殡仪馆等着这场疫情结束才能入土,他们就是那些连数字也没算上的亡者。和D电话联系,只能在电话两头放声大哭,说不出一个字。这种绝望是,面对你想关心的人,你无能为力,连抱抱她都不行。
也是在2月3,我和W转达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母亲出现了发烧,咳血,呼吸困难的症状。然后,我们一群朋友,开始各种网络渠道救助。我们不停的打电话给社区,得到的答复是:确实没床位,无能为力。我们在微博各种转发求救,只有网友的关心和善意提醒:还是要找社区。五天之后,阿姨症状加重,家中无法隔离的90多岁的爷爷也出现症状。就在绝望的时候,社区在一个医院新开设的病区争取到了床位,凌晨一点将重症的阿姨送往医院,爷爷也在第二天送往另一所医院。这个时候的武汉,刚提出应收尽收。阿姨入院就定为危重症,医生告诉W,可以考虑球蛋白治疗,但这个不在国家诊疗办法中,所以属于自费,且不能保证一旦使用,就能治愈。一天约4-5千的自费用药,且不保证有用,我想,这会不会切断了一些病患生的希望……当时,W的决定是,人是最重要的,于是每天往医院送药,送餐。就这样,几天前,阿姨转入了隔离点,再过十几天就能回家了!爷爷也在三月初回家了,因为爷爷有老年痴呆症,在没有安保措施的隔离点,常半夜跑到街上,出于安全考虑,让他在家自我隔离。现在写下这些,都还在心疼W所经历的这一切。他说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还有很多很多让人心碎的事发生在了这场疫情中。家庭全员确诊,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可他以后要怎么活;
脑瘫儿童因父亲被隔离,无人照顾,死于家中;
奶奶感染,却无人问津求助无门,爷爷用跳楼自杀去换一张床位;
老人为了帮家人争取床位,去学习微博求助,一句“你好”开始,保住了家人,大家却没有机会对他说句“再见”;
6岁的孩子和爷爷独自居家生活,爷爷死后几天才被社区排查人员发现;
90多岁的母亲在医院守着60多岁的儿子,可她没等回她的儿子;
泉州隔离酒店坍塌,湖北一家五口,躲过了天灾却逃不过人祸;
还有在武汉滞留的外地务工人员,他们曾经为这座城市做出过贡献,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在外地漂泊的武汉籍人员,少不了排挤和冷眼,可他们又有什么错……
多少人,过完这个春天,家破人亡,疫后心理创伤的治疗,必将是一个比疫情本身更为漫长的过程!
这次疫情,我们的教训太过惨烈。“我们饱受苦难的民族,总是被一群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疫情过后,我希望我们收起傲慢和自私,心存对自然,对祖国,对善良,对勇气的敬畏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