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阅读日记 Day 13
《田敬仲完世家》 (思维导图)
太史公自序:完子避难,适齐为援,阴施五世,齐人歌之。成子得政,田和为侯。王建动心,乃迁于共。嘉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田齐世家》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后一篇关于诸侯统治家族的历史(后面的《孔子世家》与军政无关,更多的是文化思想)。 我在《楚世家》的评论中提出不信任《战国策》,或者是战国时期重大攻伐的决策过程。 我觉得有必要再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以下面这段为例:
齊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韓,韓求救於齊。齊桓公召大臣而謀曰:“蚤救之孰與晚救之?”騶忌曰:“不若勿救。”段干朋曰:“不救,則韓且折而入於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曰:“過矣君之謀也!秦、魏攻韓,楚、趙必救之,是天以燕予齊也。”桓公曰:“善。”乃陰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爲得齊之救,因與秦、魏戰。楚、趙聞之,果起兵而救之。齊因起兵襲燕國,取桑丘。
注:这里的齐桓公是田午,不是春秋五霸之一的“小白”。
上面这段分析,貌似很有道理,其实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齐国把与韩国的关系看作是transactional base 而不是relationship base,换句话说,着眼的是短期利益,而非长期合作。 因为,明明答应了韩国会派遣救兵,但结果发兵攻打燕国,还得了一个城市。 这种趁火打劫,火中取栗的行为,对于齐国来说,是非常影响国际形象和威望的。因为,从齐国君臣的谈话中能看的出来他们有一个基本判断,即韩国并不会因为这场战争而亡国。既然这样,那么往后齐国应该怎么向韩国解释,它作出承诺但未兑现,反而去攻打燕国这种自私的行为?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春秋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大家都是尔虞我诈,骗一次是一次。换句话说,大环境就是这样,各国都自私,大家都一样。 但这种想法似乎会产生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这些国家均存国几百年,并不是像五胡乱华时期那种昙花一现的政权,即使仅从自利而非道义的角度来考虑国际关系问题,似乎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思考问题。因为利益也有长期和短期之分。 在心理学上,人所具有的特性是延迟享受,会着眼长远与未来。但这里,所谓长期利益的谋划,所谓战略规划完全没有体现,纯粹是有这次没下次的尔虞我诈,我对这种决策过程和决策逻辑的可持续性是非常怀疑的。
说到这里,还想开开脑洞,有两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都说春秋战国时期华夏地方各个诸侯国,很像中近世的西欧。 那么一个相关的问题是,当时是否国际法与条约的约束;战国中后期似乎有“合纵”、“纵约”,在约束诸侯行为的作用方面,和现代的国际法有何异同,效果如何?第二个问题,如果战国策或《世家》中记载的策士谋略和攻伐策略制定过程的可信性确实存疑,那么是否可以用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如Game Theory 等工具来分析各国政权的策略选择和行为模式? 当然,这必须存在一个前提,虽然政策制定过程无法得知,但必须确定政策执行及其结果的相关信息,即“某年某月,某国攻打某国,取某城。” 但从现存的史料来看,这个最低要求都无法做到 -- 《史记》本身的《世家》篇,和《六国年表》提供的信息就不完全能对上。 看来,对于战国历史,随着秦始皇的焚书和时间的流逝,只能是一笔糊涂账了。 悲哀。
本篇中还有一个问题值得回味。 战国开始,春秋结束的标志众说纷纭,不是发生了某事,就“标志着”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毕竟历史从来都不是割裂的,而是连续的。但话说回来,三家分晋绝对是这段历史中一个爆炸性的时间。而田氏代齐发生的时间和三家分晋相隔不远。 可以说,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中原地区最有影响力的两个超级大国晋国和齐国都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政治大轮替。 所不同的是,晋国瓦解,齐国则是政权发生替代,但保持了国家的完整。 为什么两个国家路径不同?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大致研究两国的历史,我粗略的想法是,这里边似乎存在着很多偶然性。 晋本来是赵氏独大,在晋襄公、灵公、成公时期赵盾大权独揽,晋国的政治快速滑向“赵氏代晋”之危险的边缘,结果发生“下宫之难”, 赵几乎被灭族,好不容易才借助其他家族的力量重新站起来,而最后三家分晋对赵氏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齐国几乎没有这种问题。 田氏把高、国两姓赶走之后就独揽大权,没有犯大的错误,直到替代吕氏位置。 所以,分析比较这两个国家的历史,似乎要把名人名言改改:人的一生当然要考虑历史的进程,但是也要靠自我的奋斗。

《孔子世家》 (思维导图)
太史公自序: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脩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于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艺之统纪于后世。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史记中的孔子经历出于论语。
待: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