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卡牌回忆录(1)
房间的角落里有两箱游戏王卡牌,是小学里持续多年、日复一日、含辛茹苦、不断积累的成果。
初遇游戏王卡牌时还没上三年级,可能还在上幼儿园。具体多大记不清,但没到三年级是可以保证的。
那天在外婆家楼下,看到一张“扑克”,上面的图案黏糊糊的,像蜜,像油,像盘古开天辟地前的混沌。
俯身拾起,发现这“扑克”的确不一般,一面花花绿绿,有图有文字,一面什么都没有,就是混沌一片。
渐渐地,小城街道上出现了被人丢弃的新式“扑克”。和我的小学一街之隔,是我们当地最好的初中,两所学校所在街道、这条街道拐出去的街道,地上的“扑克”尤其多,大多是初中生撇的,也有一些是小学高年级学生扔的。
记得那时放学后还曾和老妈一起捡扔掉的纸牌,玩得不亦乐乎。那会儿不懂什么规则,也没有接触游戏王动画,就看星星多少和下面的点数大小,星星越多,点数越大,捡到了心里越欢喜。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的游戏王动画,忘记了怎么入的游戏王的坑,也记不清几时开始正经八百地和同学玩起游戏王来了,有一点可以确定:动画的传播和校门口几家小卖部游戏王卡牌的热卖是同步进行的。
潜移默化地,游戏王成为我们课间课下娱乐社交一大法宝,当然远远不是主宰,与他同时,悠悠球、陀螺、四驱车还有许多廉价的小玩意儿,都是在小学生中间风行一时的玩具。
纵使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也要来一盘,打铃了?继续!老师来了?!好吧——只好蔫蔫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相互监督,手牌、场上、墓地都不能动,卡组不准洗,记住各自余下的生命值,只等下一个课间决一胜负。一众吃瓜群众也会作为观察团行监督之责。
小学的对面是初中,小学的后面是幼儿园。周一下午因为要开全校教职工大会,我们下午三点就解放了,拿上自己的卡组,到幼儿园长廊里的大桌子上杀他几个来回!中午如果父母顾不过来,回不了家,我们就三三两两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可以是公共场所,也可以是某人的家,“决斗”几回。
一日中午在凉亭里“决斗”,被一位爷爷看到,老人家哪懂什么游戏王,只知道小孩子玩牌肯定不是好事,就苦口婆心地把我们劝回家去。我们一群小屁孩儿,脸上哪里挂得住,就买他这个面子,把牌收了,各回各家。
参与度呼唤规则,规则产生仪式感。二人决斗,会请专人拿纸笔记录双方生命值的变化;赢的一方会像《决斗城市篇》中那样,从对方卡组中取走一张卡——奈何有的人卡组里变态的卡太多,侥幸赢一回,抽走一张,下次对垒还是妥妥地输;有人将自己手中少见的“蕾雅卡”明码标价,居然还有人买。
任课老师的抽屉里,缴上来的游戏王卡牌越来越多。某人输不掉的一套卡组不翼而飞,多日后在围墙外的墙角被人发现——游戏王成了老师的猎物、同学间勾心斗角的筹码。
回想起来也是好笑,当时玩的是ZZ少年宫的盗版卡(那时我们哪里知道!),规则杂糅了动画和现实。当对方非常恳切地说:“动画片里武藤游戏就是这么来的”,你就很无奈,如果什么都按动画片里的规则来,那还玩什么呢?但如果说:“动画片里的只能做参考”,那又有谁能说清,动画片里哪些能做参考,哪些不能?
那时ZZ卖卡,包装分很多种,有质量参差不齐但性价比最高的卡包,有铁盒包的单体系列套装,也有纸盒包的决斗系列套装,即里面有动画中某场决斗双方的卡组。这种套装虽然有两副牌,但都不会到40张。ZZ这个土霸王,也曾有过把规则定于一尊的努力,在一些套装中放入了介绍卡片和规则的小册子,但这也是对小学生阅读理解能力的考验。到最后,涉及一些细节问题,尤其当这些问题上升到输赢层面的时候,总还是纷纷扰扰、争无所终。
ZZ绝对是一个印卡王,但凡动画里出现的他就敢印,动画里没有的他也敢印。到了后面,能把各自牌组打完一半再决出胜负已经是一种享受了,两回合、三回合定胜负的情况越来越常见。到六年级,游戏王热度减退,开始让位于其他的卡牌游戏。周一我问朋友:“下午放学去玩游戏王吧!”他回道:“不,我们要去玩三国杀。”
六年级开始,我也不再购入新的纸牌,两个装满纸牌的箱子在床底下躺着。初中高中周末时分,大学四年寒暑回家,想起来时,会启盒视之,将纸牌放手中摩挲两下。兴致好,还会组两副牌,在书桌上来一场“一个人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