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台北人》
自疫情大肆扩散,情况越演越烈之后,我便窝在家中不再出门(至今怕是也有半个多月了)。偶尔几次下楼,也是拿拿快递、买些零食打发消磨。在家想来也没什么事好做,那些放假前雄心勃勃的计划也因不能出门一直耽搁下去。想来也只有读书、练字、打游戏这三件事算是坚持的最好。
我读书不挑什么,四处看见人推荐,就在书单上记下一笔,最终实在能读完的也不算太多。这个假期倒算是进步了好多。有几本坚持读完,也有几本实在恼人,还是放下了。
要是说我最喜欢的,一定是白先勇先生的《台北人》。
白先生用并不铺陈的言语,细笔描出他眼中战后仓皇逃亡的新台湾人的形象。他在字句间流露出的同情怜爱,何尝又不是对他本人的宽慰和开解呢?
“台北的冬夜愈来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却仍旧绵绵不绝地下着。”
仔细查看白先生的资料,看他说自己深受佛家熏陶。难怪在行文中时常流露出“一切皆空”的叹息。
书中众生万象丛生,有富贫,亦有官民。有麻木,也有清醒。
个中滋味,怎会仅仅是一念双流泪?
不屑于吴经理的纸醉金迷,倒惋惜尹雪艳终究要腐烂在这个陈旧糜烂的地方。
可怜朱青在丈夫战死后的自暴自弃,沉浮十几载再寻得良人时,却又落得同样的下场。
“看见原来朱青正坐在窗台上,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绸睡衣,捞起了裤管跷起脚,在脚趾甲上涂蔻丹,一头的发卷子也没有卸下来。”
心中酸苦,恐怕不是我这个连恋爱都没摸着的人所能够想象的。
再或是,金大班脱身酒场前最后一夜,还是难抵一个青涩缱绻的温暖怀抱。
“到底还是她们乖觉,一个个鬼赶似的都嫁了人,成了正果。只剩下她玉观音孤鬼一个,在那孽海里东飘西荡,一蹉跎便是二十年。”
她何尝没看清,何尝不叹息。有的全是一腔温情,尽是心甘情愿。
至于,游园惊梦中的这段对于程军官的描写,可以说是符合所有怀春少女对梦中情郎的想象了。
“钱夫人看见他笑起来时,咧着一口齐垛垛净白的牙齿,容长的面孔,下巴剃得青亮,眼睛细长上挑,随一双飞扬的眉毛,往两鬓插去,一杆葱的鼻梁,鼻尖却微微下佝,一头黑浓的头发,处处都抿得妥妥帖帖的。他的身段颀长,着了军服分外英发。可是钱夫人觉得他这一声招呼里却又透着几分温柔,半点也没带武人的粗糙。”
隔着重重暧昧的空气,只能看见他眼中星光点点。突然她恍然梦回多年前,那个妹妹抢走未婚夫的夜晚。被酒气弥漫的大脑里,妹妹和那个男人的脸交叠出现,她摇曳间好似快要窒息。
突然间被同席的夫人唤醒,催促着她去上台表演一段戏曲。全席的男男女女在她眼前模糊,所有的,腆着肚子的,身着旗袍的,军装出席的,都使得他一片混沌无语。这些人拿捏腔调,回忆起往昔在大陆时的风光大气。虽然他们身着华服,一掷千金,可灵魂早已老朽不堪。那些过去,对于他们来说,也只能是过去了,也只能是与这些同胞们摇头晃脑回忆的下酒菜了。
再想想除了台北人,还有两本很值得一读。三毛《撒哈拉沙漠的故事》、袁哲生《寂寞的游戏》。等着下次有机会了再来回忆,写写笔记。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