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寻海豹——《蔚蓝之境》拍摄手记

与《蔚蓝之境》总导演李勇(我们都叫他“勇哥”)相识是在他们“舌尖2”导演的一次聚会上。他知道我是专拍野生动物纪录片的导演,而他手上正有这样一个项目,拍摄中国的海洋动物,缺分集导演。当时没有“蔚蓝之境”这个名字,就称“海洋”,是国家海洋局和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联手投资的大手笔。以这样的平台、资金、周期和专业水平组建的野生动物纪录片项目,国内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下次不知猴年马月。一定要参与这样水准的项目,才能学习提高,施展拳脚。
与一般商业机构制片不同,中央电视台和海洋局都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出品方(老实说,加入此项目的导演也都不为赚钱,都是为了出作品),因此“海洋”计划的周期就比较长,仅培训和调研就用了一年。拍摄制作也算顺利,但是播出却迟迟不见。因为时间太长,人事和组织机构都发生了变化,中央电视台方面,该项目的制片人换了三任,领导层也因为三台并网而改变。最后国家海洋局也没了,并入了国土资源部。好在,终于在四年后,《蔚蓝之境》见了天日。
择录一两个动物故事的拍摄手记,纪念那段和兄弟们、师长们一起奋战的时光。
我负责的第一集,主题是“海洋的四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斑海豹。因为中国冬季只有渤海常年结冰,而斑海豹又在冰上产仔,只有这时能看到白白胖胖的海豹宝宝。景观也好,物种也罢,此选题十分贴合主题,不仅完美,而且唯一。
辽东湾的斑海豹
“中国有海豹?在哪儿?”这是很多朋友听说我要拍摄斑海豹的第一反应。中国太大,南方人大概没几个知道中国还有海豹这件事。
渤海,中国海域最北端,也是世界上“纬度最低的常年结冰海域”。这个标签算是渤海的“劣势”,冰封的海面对人类是困扰,封闭港口,阻塞航运,严重时还会酿成灾害。对人类有价值的是“纬度最高的不冻港”,而渤海恰恰是反面——纬度最低的“冻港”。
但是,海冰对斑海豹至关重要。斑海豹在繁殖期高度依赖结冰的海面(港海豹和斑海豹很相似,一大区别就是前者习惯在岸上而不是海上产仔)。渤海的辽东湾,这个“纬度最低的冻港”,有幸成为斑海豹全球8个繁殖地中最南端的那一个。所以,中国也有斑海豹。

可冬季拍摄斑海豹却是难度最大的。其他季节斑海豹成群在岸边休息,目标较大,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一带的近岸常能看到。而冬季是繁殖期,海豹分散在离岸几十公里的海上,雌海豹单独抚育幼崽,行踪难觅。必须有经验丰富的人带队才行。
勇哥给我推荐了一个人——“村长”。“村长”不是村长,而是他的网名。他本名张明,盘锦当地人,原来在卫生系统当领导干部,却因为迷上观鸟,干脆官不当了,拿起相机当起了摄影师,年过半百拍起了野生动物。说是业余爱好,却越干越专业。连续几年冬天,他都出海辽东湾拍摄海豹,有经验,人头地面又熟。和村长大哥联系,他听说拍摄海洋生物的大型纪录片,立刻来了劲头。一个月后,各项准备工作就有了眉目。
拍摄前,到盘锦和村长大哥一起实地勘景。第一次到东北,有些准备不足。细心的村长弯腰一捻我的裤子,“太薄了”,他皱着眉头,“你这个不行,零下20度兄弟!这厚薄在陆地上都够呛,别说上船吹海风了。明天我给你带一条棉裤。”
第二天上船前,换上了村长大哥送的棉裤,这是一条“战裤”,膝盖处有额外加厚的补丁,如盔甲一般,看上去就十分暖和。
船开出港口,过了辽河口的灯塔,就正式进入辽东湾的海面。村长感慨道:“只要面对大海,就会感觉到人类的渺小。你说是不是,躺倒?”是啊,渤海还是中国面积最小的内海呢,可看上去依然一望无际。这么宽的海面,如何找到斑海豹?
中国斑海豹种群数量并不多,曾经有8000头,现在估计只有一两千头。每年出生的小海豹数量无人统计,数量肯定也是极少,想在海上找到不容易。
中午,在船上和船员一起吃东北家常菜,闲聊中,船员也说辽东湾的海洋生态大不如前。他们回忆小时候也就十多年前,鱼多到什么程度,繁殖季节鱼卵能把整片的海染成黄色。如今,这种盛况已不再。那么往来作业,他们有没有见过小海豹呢?有的船员说常见,遇到过好几次,还翻出手机照片给我们看,看得我心里痒痒的。有的则说,在这片海域来来往往那么多年,一次也没见着呢。看来,想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小海豹,不得不靠运气。我们拍摄计划时间很短,不到10天。一是预算和周期决定,另一方面,时间长了也没用,海豹幼崽成长很快,时间一到就下海游泳,拍摄的季节就过了。
除了海豹难找,冰的情况也不妙。按以往经验,十二月的海面就能结起15~30厘米厚的海冰了,可是已经一月份,气温还是偏高,冰结不起来,薄薄的像一层油膜,根本承受不住海豹。“村长”大哥倒是胸有成竹:“躺倒,这个你放心,我看了天气预报,后天冷空气就来了,最低气温零下18度,冷风再吹一两个晚上,一定能结冰。再说了,即使没冰这雌海豹也得下小崽儿呀,难道它还憋着?”哈哈,这话有理,斑海豹和人差不多,也是怀胎十月,时间到了它总会找地方下崽的吧。

回到北京向中心组汇报考察结果,不确定因素太多,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拍到海豹幼崽。面对可能的失败,领导们对这次拍摄存有疑虑,问冬季是否有替代的动物和故事?
替代?海豹几乎是海冰上唯一的动物故事,如果放弃,没有冰的故事,“海洋四季”的主题就不完整,是难以容忍的遗憾。最后是勇哥极力争取,向制片人拍胸脯立军令状,才终于同意放行。在《蔚蓝之境》拍摄过程中,很多选题都会面临这个难题,谁让中国的野生动物难拍——数量少,还见人就躲。虽然说舍不得放弃,造成的压力却很大。压力最大的是勇哥,军令状是立下了,万一动物真不给面子呢?
当然,拍摄计划不是拍拍胸脯或者脑袋就能定下的。《蔚蓝之境》开拍之前,摄制组的调研工作做了整整一年,包括实地勘查和专家咨询,摸清动物的行为规律和时间。而且村长也不是第一年拍摄斑海豹,经验又丰富。不过我们还是制定了A、B两套拍摄计划:A计划,拍到海豹,当然最好。拍不到海豹,立即实施B计划,拍摄海冰的景观。作为冬季海洋的代表性镜头,表现一下海冰,这次拍摄也不算没有收获。
为了减轻摄制组的焦虑,我向村长说了AB计划的事儿,没想到他竟然不吃这一套,斩钉截铁地说:“怎么可以拍不到?我们一定会拍到!必须拍到!!”真是位火爆的东北汉子。
因为海冰的原因,拍摄日程后延。一算日子,得在东北过年了。
在东北过年
小年夜,我第二次赶到盘锦。夜间最低气温已经降到零下20摄氏度。海上应该有冰了,但是一早接到消息,刮八级大风,没船出海。
先去看一眼冰的情况。
从盘锦市区开车1小时到辽河口。辽河分两支入海。西面的那支旧称“双台子河”,后改称“辽河”,盘锦最有名的风景区“红海滩”就在这里。东面的那支叫“大辽河”,是盘锦和营口的界河。

到河口一看,有戏!整个河道被冰严密地堵死,有的地方相互挤压,后面的冰骑上前面的冰,叠起老高。本来想拍摄一些海冰的镜头,可当天非常阴沉,效果不理想。等晴天再来。
第二天,晴。再次赶到河口,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除了岸上的固定冰,河里的浮冰,昨天还层层叠叠,今天一块也没了!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冰化了?
村长大哥看了看风向,一拍大腿,“冰被风刮跑了啊!”
原来浮冰还有一个名字叫“流冰”,会随着潮汐、洋流和风向而移动。辽河入海口流向由北往南。当刮南风时,冰被吹进河口。而一刮北风,冰就被吹到海上去了。可吊诡的是,晴天往往是刮北风的日子,刮南风带水汽常是阴天。看来既要既有冰,还要天好,只能上船去追冰。
不能出海,也没冰可以拍摄,干脆在城里遛弯。查了一下手机地图,酒店附近有个湖滨公园,公园里附设了动物园。走,去逛逛。
湖滨公园里的湖其实曾是一段辽河,后来河道改直,这条弯道就被截留成了一个湖。此时,湖面结了坚硬的冰,到底是淡水,比咸水结冰容易。市民在冰面上玩“爬犁”,这可能是东北特有的游乐设施,看上去像矮人版的冰橇。
湖滨公园是免费的,动物园要5元门票。一进门有个“狮山”。揉揉眼睛,不是“狮虎山”,就是“狮山”。也是传统居高临下的那种设计,从楼梯走上去,看着非洲狮躺在雪地里,有一种魔幻的感觉。园子里动物不多,天鹅湖都冻上了,水鸟都在屋子里。也有斑海豹的池子,看上去早就空了。

在附近小店吃午饭,按南方的习惯要了一碗炒饭,一份羊汤,结果上来实足两大碗,见识了东北装盘的份量。马上就过年了,这种小馆子都歇业不开了。大哥让我别客气,去他家过年。
我特别喜欢在外头过年,不仅体验不同的民俗,还能吃到当地最好吃的东西。和村长一大家子一起吃饭。桌子永远是摆得满满的:各种凉菜、炖菜和鸡鸭鱼肉,竟然还有大闸蟹。南方的大闸蟹秋天上市,但是东北天冷,蟹长得慢,所以上市的时节正好赶上春节。有兴致还可以玩“螃蟹冰钓”,把冻结实的蟹塘砸开一个口子,往冰里扔一块猪皮,能拉起一串。哪里的螃蟹都不改馋嘴的德性。

我最喜欢的东北特色菜是韭菜盒子和大拌菜。清香的面粉和多汁的韭菜油炸之后,口感和滋味都是绝配,吃完一顿饭最后韭菜盒子我还能再来两个。大拌菜就是东北风味的蔬菜色拉,区别在蘸的是豆瓣酱。清脆的萝卜、胡萝卜、芹菜蘸了酱更鲜甜,最爱黄瓜,比别处的都甜。连嫩茄子也能生吃,清爽可口,这个是我第一次体验,很新奇。
东北人过年的风俗,午饭这一顿吃得晚,下午两三点才吃,然后就没有晚饭了。一家人或打麻将或唠嗑,全家动员包饺子。我跟着一起包。到点了看春晚,一直嘻嘻哈哈接近凌晨12点,开始下饺子。我早就饿了。饺子馅有韭菜鸡蛋馅和茴香鸡蛋馅两种,茴香馅很有北方特色,我尝了尝,嗯,还是偏爱韭菜。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我也跟着一起,去坐暖洋洋的东北大炕,吃垒成小山的年菜,听东北人聊天侃大山。在上海过年,都是小家庭各过各的,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

“B计划”
大年初二开始,有船出海。很期待与海豹在冰上的相遇。
因为是春节,很多人不得不赶回老家过年,摄制组一时人手短缺。最后上船的,除了我和村长大哥,只有他的爱人刘老师和一位助理——李松哲。小李是医学院的学生,未来的口腔科大夫,是“村长”好友的孩子,放寒假在家,村长请他来当助理。
站在甲板上,我举着望远镜四处望。村长大哥笑我,说用不着望远镜,海豹很好找,顺光时油光闪亮,逆光时是个黝黑的活动黑影,在白色的冰面上怎么看都很显眼。是吗?话虽如此,可根本没有海豹的影子。有时以为发现了目标,兴冲冲开到近前,却发现是一段树桩,或者干脆就是浮冰的阴影。

海豹没见着,天渐渐阴沉下来,云层很厚,天是灰暗的,海是浑黄的。海冰似乎封锁了所有的生命迹象,海面十分安静。偶尔,孤零零飞过一只海鸥。天气预报的气温零下20度,而在海冰与海风中穿行,体感更冷。见我们站在甲板上搓手跺脚,船员们劝我们进驾驶舱,那里居高临下,四面玻璃大窗,视野很好。但是在舱里坐一会儿,焦虑就驱使人不知不觉往外走,一定要走到甲板的最前沿,似乎那里才离海豹近一点。
从结冰区一直向外开,离开港口50多公里时,来到了海冰区的边缘——冰不再是一大块,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圆圆的像锅盖,又像是覆盖水面的水母群。船开始随波浪摇摆。突然意识到,刚才一路行船没有颠簸,想来是因为大片冰的存在,水面不容易起波浪。这是一个好消息,倒不是怕晕船,而是拍摄时画面稳定,不需要租用陀螺仪了(陀螺仪的租金非常昂贵,租不起)。


这时,驾驶舱的对讲机里传来令人激动的消息。其它船上的热心船员,知道我们在寻找海豹,也帮忙留意,在26号航标附近发现了海豹。赶紧调转船头,往目标方向去。
等我们赶到26号航标,却不见海豹的影子。浮冰看似固定不动,其实受控于风和海流,海豹搭着浮冰,这点时间早已不知漂向何方。船围着26号航标附近转了几圈,最后找到海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报告的那一只),天也快黑了。成年海豹先被发现,有两头。果然,它们露出水面的光头又黑又亮,是挺显眼的。再靠近一些,在成年海豹附近的冰面上发现白色的幼崽。
光线太暗,几乎无法进行拍摄,可又舍不得离开。就连船员也躲在舱里往外看,虽然天天出海,却没有像这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看海豹。尤是白色的幼豹,只在冬季出现,更稀罕。这头幼崽出生不久,后爪耷拉在尾部,就像树桩上刚长出的嫩芽,娇嫩无力。前爪在冰上“拨楞拨楞”地刨,却挪动不了几寸,只能像条肉虫子一样在冰碴子里翻着身。

雌海豹看上去神情自若,依然躺在冰上,眼神却不时瞟向我们,时刻关注船的动向。斑海豹母子之间的情感连接非常紧密,据说如果渔民掳走了幼海豹,雌海豹会紧随渔船,宁愿自己一起被捕,也不愿放弃幼崽,真是感天动地。后来2019年初就爆出新闻,很多小海豹在冰上被人掳走,简直令人心碎。
天色已晚,无法拍摄,才心有不甘地返航。港口已灯火通明。首次出船,虽然没有拍到什么镜头,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幼海豹,说明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明天或许会有收获。
可是一连几日,都无收获。这一天,天晴,天空显出中国北方难得的蓝,连渤海苍黄浑浊的海水也倒映出蓝色来,冰面也显得白了。景色很好,如果今天拍到海豹,效果不错。期待与海豹尽早邂逅,不负这美好冬日。
可惜,天总是不如人愿。
太阳那么好,却没见晒太阳的海豹。倒是冰棱的反射光很刺眼,瞪着眼搜寻一会儿,眼睛就受不了了。除了吃饱冷风,没有收获。一晃在海上五、六个小时过去,临近傍晚4点。再搜索下去,将空手而归,必须启动B计划——拍摄海冰的空镜。停止搜索,村长大哥极不情愿,但也只好如此。航拍无人机飞起高空,俯瞰晴空之下碧海万里。小海豹,此时究竟躲在哪一块冰面上呢?
“B计划”的施行,意味着一定程度上已经完成了任务。。
可我和村长大哥都不死心。为了拍好这个故事,决定再待一天,多出一次海,试试运气。
最后一天
依然是个大好天,蓝天白云,配上码头上鲜红的塔吊,十分好看。
可老天似乎想好了要和我们作对,全程复制前一天的进程:清早出发,寻找半天,两眼冒火,一无所获……
冬日的太阳渐渐西落,又到了下午3点多钟。村长大哥有些无奈,作为“地主”,海豹竟然不给他面子,觉得有些对不住剧组。他主动提议:“要不咱再拍一些海冰的空镜头?”
好吧,多一些素材总是好的。于是,给摄影机更换镜头——把长焦卸下,装上广角——为拍摄空镜做准备。正七手八脚调试设备呢,驾驶舱传来一个消息,“有海豹!”
我跑上甲板,向着船员指的方向看去。离船不远,一只小海豹和它妈一起躺在冰上。拿出望远镜仔细看,下午的阳光斜射在小海豹白色的绒毛上,似乎镶了一层金边,光线正好,找到的正是时候。船熄火,依靠惯性缓慢地向海豹靠近。
摄影师立刻开拍。激动之下,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幼海豹。我提醒摄影师,成年海豹也要有镜头,各种行为完整才能“讲故事”。

这只小海豹已经挺大了,拍摄了一会儿,雌海豹就带着它下水离开浮冰,往远处游去。用镜头一直目送它们远远地消失。
大家都很高兴。终于在最后关头拍摄到海豹幼崽下水的镜头,这是重大成果和突破。村长大哥纠结了一个多星期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连说运气好,紧接着又开始嘟囔,每一次拍摄都是如此,寻找到最后一天,心脏真受不了。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船长问是不是返航。虽然镜头并不多,但是海冰和幼海豹的主体都有镜头了,人要知足,收工。
发动机重新启动,船调头,加速。大哥带着嫂子、小李收拾设备。我扶着船舷,盘算着已经到手的素材,怎么剪辑呢,也许没有特别精彩的桥段,小海豹可爱卖萌的镜头还是不少的,应该可以剪一个比较完整的段落吧……
正想着。咦,怎么船舷外有一只巨大的“茄子”?
什么茄子,一头成年海豹!它侧卧在冰面上,昂着头,举着尾巴,正是海豹常见的休息姿态,光滑的皮毛在阳光照耀下烁烁反光,就像一根弯弯的、油亮的、深紫色的茄子(可能饿了想着大拌菜呢)。

往回走的路上居然再次巧遇斑海豹。拍不拍?拍!很快,在成年海豹的身边发现幼崽,又是一对母子?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现场不仅两头斑海豹,第三位角色出场了——这位母亲还有一位追求者!
事后仔细回忆,连同第一天天黑那一次,一共遇见三拨海豹,其实每一次都有雄海豹的影子。只不过当时注意力都在幼海豹和它母亲身上,以为是一家三口。其实斑海豹的发情期与育幼期重合,都在冬季。雌海豹分散在各处产仔的时候,雄海豹就四处寻找雌海豹结合。可哺乳期的雌海豹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无心交配。雄海豹要做的就是等待,同时守住自己的伴侣不被其它竞争者夺走。等一个月的哺乳期结束,幼海豹褪去松软白色胎毛,换上适合游泳的硬毛,离开母亲独自生活时,雌海豹就会接受雄海豹的求爱。所以冬季的冰面上是“临时”三口之家,雄海豹未必是幼海豹的亲生父亲。
不过,眼前这头雄海豹性子比较急。它一直纠缠在雌海豹身边,这对母子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时不时地伺机和雌海豹交配。而雌海豹毫不手软,用爪子和牙对付它,打架打得不亦乐乎。我想这是第一次在中国记录到斑海豹野外繁殖期的互动镜头,挺珍贵的吧。这一下素材丰富了起来,能讲一个精彩故事了。(其实毕竟时间机会有限,海豹的素材量不太够,剪辑捉襟见肘,不过有意外惊喜,我一直遗憾没有拍到喂奶的镜头,但是在检查素材时,却发现一个“宝”——雌海豹喂奶翻车,压破浮冰掉海里的镜头。)
拍到的第一时间,向勇哥报喜,勇哥很激动,几乎当场赋诗一首。
曾听过一句鸡汤,大意是:“一个人要善待自己,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挑战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那只能带来迷惑和痛苦。”乍听似乎有道理,但是对于拍摄野生动物纪录片的人来说不成立。回想《蔚蓝之境》的拍摄过程,大部分动物选题都在挑战无法控制,然后在最后一刻拍到素材,就是这么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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