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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与曲阳，燕赵大地的遗珍

鹿鸣 2020-02-01 21:43:05

德宁之殿

眼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肆虐全国，开学延期的我还待在家里。其实无所谓有没有疫情，每逢假期除了在家待着我也想不到还能去哪里。百无聊赖之际，开始整理之前出去玩的照片，也觉得该写点东西记录一下这次访古之旅。

1.19~1.20，正是腊月廿五、廿六，去了定州和曲阳，彼时全国没几个人觉得这次疫情会成气候。之前在河北博物院石雕造像馆对曲阳早已有所耳闻，曲阳石雕传承千年，海内有名。至于定州，我对其了解也仅停留在缂丝发源地和某不知名县级市。如果不是因为在豆瓣看到几个历史博主的游记，我决不会想到去那里来一次短途旅行。本来打算趁着社区实习不忙去太原看看，但是拖拖拉拉未成行。定州、曲阳离石家庄并不算远，历史遗迹也不在少数，故而临时起意。

火车驶过封冻的滹沱河

1.19早上七点火车，一个小时即到定州站。出了火车站直奔对面的汽车站坐了一辆小巴直奔曲阳县城去一观游记中提到的古北岳庙，以及《中国礼制建筑》里提及的德宁之殿和御香亭。

到了曲阳汽车站，离北岳庙尚有一段距离，公交车久等不止，步行又颇费时间，于是打了个摩的。大妈十分热情，且车技了得，在返乡车流中穿行游刃有余，临下车还一再嘱咐路线。

下车一瞥，已然可以看见德宁之殿屋脊一角的鸱吻，此刻的心情正类陶潜的“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在小馆子里吃了一碗烩饼，暖和了身子直奔北岳庙。

远观德宁之殿

北岳庙文保碑

庙前正是商肆罗列人流如织的一条街，又正赶上年前的大集，庙前的卖肉的吊起半扇牛，猪肉横陈，还有贩鸡的、算命的、当街买菜和烧纸的。依稀想见当初北岳祭祀还在曲阳时，三教九流云集于此的热闹。买票进门，门内门外当真两个世界，外面是烟火众生热闹异常，里面则是门可罗雀冷寂肃穆。日本神道教神庙多有鸟居，言鸟居之内便是神域，朝嶽门亦是如此吧。

朝嶽门

朝嶽门前石牌坊基座

北岳庙现存建筑只有一路，现存仅有朝嶽门、御香亭、凌霄门、三山门、飞石殿、德宁之殿。据庙内石刻所绘，朝嶽门前原有登嶽桥、神门、牌坊，现俱已不存，只有牌坊的4个石质基座立在朝嶽门前。三道门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损毁后复建，存其古韵。

飞石殿，本为纪念曲阳县境内天降陨石而建。清宣统元年，飞石殿毁于火灾，现仅存建筑台基与柱础。是否真有飞石天来，无人知晓。现今止余两通石碑东西相对。西侧为民国李经正所书“飞石殿遗址”，碑文阴刻。东侧为明代樊献科书“飛石”二字，碑刻残损，字迹扑朔。

阴刻飞石殿遗址

飛石残碑

整个北岳庙建筑的高潮应数明代的御香亭和元代的德宁之殿。

御香亭，又名“更衣亭”“敬一亭”，三重檐八角攒尖顶，始建于明嘉靖年间，后代多有修缮。此亭四面开门，中间有一石质香炉，云纹之间游龙明灭。

御香亭

御香亭藻井

御香亭内香炉

德宁之殿，建于元世祖至元七年（公元1270年），是中国目前尚存最大的元代木结构建筑，也是整个北岳祭祀建筑群的精华所在。德宁之殿坐落于2.5米高的台基之上，面阔九间，进深六间，重檐庑殿顶，足见其规格之高。

德宁之殿

鸱吻，高3米

檐角铜铃

大殿内清冷空旷，正中塑北岳安天元圣帝像，左右侍从四人。东西为风伯雨师塑像。塑像均为泥胎，上世纪九十年代重塑，艺术价值不高。东西二壁所绘壁画乃是殿中之宝，东侧《云行雨施》描绘恒山之神行云布雨，造福黎庶；西侧《万国咸宁》描绘众神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北岳安天元圣帝像

《万国咸宁》局部

《云行雨施》局部

传说该壁画应为吴道子真迹，细想并不可能，吴道子是唐代画家怎么可能穿越到300年后呢？应该是宋元之际的画作，众神仙袂飘飖，倒有几分“吴带当风”的感觉。

殿内天花

藻井的元代彩画

枋上的精美木雕

德宁之殿西侧辟为石刻陈列区域，可见北朝造像与历代经幢，北侧院墙下面可见晚清民国的墓碑数通。

北朝造像

千佛之佛

凌霄门与三山门之间的区域树有历代碑刻，北魏早至、唐、宋、元，晚到晚清民国。其中以明代嘉靖、万历的祭文碑居多。

碑廊

曲阳鬼石刻

明洪武碑记《大明诏旨》

明碑后面，唐代碑记（重复利用）

《大唐定州北岳恒山灵庙之碑》

王禹偁撰文，葛湍题额，黄仲英书《大宋重修北岳安天王庙之碑》局部

苏轼《中山松醪赋》局部

《韩琦碑》局部

《李克用碑》局部

御香亭西侧院落是曲阳县博物馆所在，廊下陈列着一些石刻残件。室内陈设文物不多，多是定窑瓷器与少数陶器、青铜器。另有专门展室讲述历代北岳祭祀。

鱼龙铜盘（西周）

文殊白象（残）

石羊（元）

盘龙石灯

德宁之殿门扇开合，唤醒尘封千年的记忆。檐角铜铃随风而动，荡起远古冥迷之声。自北魏宣武帝景明、正始年间（公元500-508年）清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大茂山作为北岳恒山矗立了千年。明清定都北京，处于京南的大茂山自然逐渐失去了统治者的青睐，由主祭，到遥祭，最终移祀山西浑源玄武山。有趣的是，在直隶地界，各种方志仍以曲阳大茂山为北岳，地方亦对庙宇建筑善加修葺。上位者出于维护天授之权的正统性可以让神明周游驻跸，但百姓心中庇佑一方水土的神明从来没有离开。

古恒山一角

出北岳庙，经庙门对的小街向南几百米西行，即是修德寺塔。塔身高32米，周围的草木建筑均已清理，八角六级的华塔在空场上略显冷清。根据1994年出土的塔内地宫石函铭文，该塔为舍利塔，始建于隋仁寿元年（公元601年），现存塔身建于北宋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修德寺现已了无踪迹，唯余华塔一座于北方小镇耸立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