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从新旧阿九的不同命运浅析承诺的意义
来源于百度07碧血吧@雪牧冰媛
杂序——
首先谢谢群里的亲。聊天是有灵机的。一闪而过,所以参赛的题目与论点一下子又让我来了个大换血。至于原定的文,改日当作礼品赠与与我有助力的亲吧 。
虽然很不愿意,还是要拿陈墨先生的爱之涩来开头。
爱需要承诺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放心,这不是设问句,也不是反问句,这是一个论题。
陈墨先生笔下,夏青青小姐是变态压迫狂,而袁承志先生是得了严重的压迫症的。
因为他的设定里,爱,不需要承诺。
因为夏小姐要求了承诺,于是一切变成桎梏,袁承志从碧血剑开端便死去了,在那个细雨菲菲的早晨,他还在云端雾里欣欣然游荡时,他一生的幸福已然被承诺所贩卖,再也回不到那个天雷勾地火瞬间。而不求承诺的一方,那个日后铸就了无数民间传奇的长平公主九难呢,她远去的背影里,究竟留下了什么?是曾经拥有的旖旎绚烂还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遗憾?随便吧,反正,她是再也不能与周世显一起共唱香夭了。
不知道陈墨先生爱惜这个上天入地顶顶可爱的阿九时,有没有为此而感到扼腕,有没有思考过,这样的结局是幸还是不幸。还是他本已觉得,阿九已然得到了没有承诺的爱,这样的人生固然悲惨而惹人怜惜,却已是足够凄美的幸福?
然而,这是阿九真正想要的吗?
究竟是她和陈墨先生一样,把曾经拥有和相望江湖想的太诗意还是她没有能力没有资本也要不起一个男人的承诺呢?
要想知道这个答案,我们必须回到小说里去,重新观察一个曾经因为我们的愤怒而忽略的一个细节。
因为最近在对一版碧血剑做逐字的校对与解析,对于袁承志先生,突然之间是充满了爱的,当然,对于一版二版的阿九,我亦不存任何意见,尤其是在对其要求袁承志求做驸马的事重新考量之后。
必须申明的是,我对于那个清秀绝伦,自有威仪的未成年少年是有些爱的,她打猎时天真而无奈的话语,她离别时悟理且悲凉的离开,甚至,她被亲生父皇砍去一臂的尘劫磨难,都足以令我觉得她可怜亦可爱。除了,紫禁城内那场自以为是的求以婚姻。
然而,正是陈墨先生的斥承诺论以及群友的启发,让我在重新审视阿九这个求做驸马的请求后,突然意识到,阿九公主,她是真的因无知或自以为是而求以婚姻吗?她对袁承志的期许,真的没有任何相关承诺的牵绊吗?
不是!
仔细看求以婚姻一节,我们便可恍然大悟了。
不是无知,因为无知,不会在以大恩而求婚。不是自以为是,因为自以为是,不会在不表明男子身份前变求肯婚姻。前者,是为皇宫同寝求保,后者,是为生米煮成熟饭,袁承志罪臣之子一名于驸马之衔下销声匿迹,不了了之。
我们可以为此找到非常明确的证据。那便是袁承志的事急从权,权宜而为,无奈之下为躲避搜索而与金枝玉叶同隐一榻,用W在古礼一文中的描述便是:【在事急无奈下躲进她的被子,同榻了很短的时间,袁承志为了避嫌,将金蛇剑放在二人中间,以维护两人清白。 由头到尾,两人之间毫无暧昧,袁承志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始终忠诚于青青,对她规规矩矩毫无暗示,】因而整个事件中,都只是阿九单方面的钦慕爱恋,而袁承志本心,却是心无尘埃,别无他意。因此,从感情角度而言,袁承志无需负上任何责任。然而又如W此后所言:【但在重视女子名节于男女大防的古代,两人同榻显然越礼,如果是个谨守礼法的女子,就只能以袁承志为夫,托付终身了。】,所以,阿九的暗示袁承志求肯为驸马有理否?她对于和袁承志的关系进展,有需求否?
自然是有的,而对于作为读者的我们,之所以认为袁承志并无错咎,则是因为,对于此等事实本身可以有两种角度,两种处理方式。以袁承志为角度,他与阿九同榻时用金蛇剑横亘其中,以昭示自己内心无垢,可对日月,以朋友之义替换男女之义,而以阿九为角度,无论袁承志横剑与否,作为皇室公主,又生于礼教法度极其严苛的明代,其将同卧视为事实,已是泼出去的水,绝无收回之理。且宫禁之内多暗耳,若与袁承志名分早定,也可保日后安宁,使当日之事也无从生风。因此,无论是为自己钦慕爱恋之情,还是为自己宫廷处境思量,阿九都必须迫切的在同榻之事发生后以最快的速度达成承诺,而公主自然不可下降就亲,袁承志携恩求婚自然在阿九眼中成了顺理成章之事,故此,百般暗示。而其中缘由,与阿九无知或自以为是相连甚微,反而是阿九为事所迫,为情所累,必成其事罢了。而事实若真如阿九所想般成就,袁承志以救命之恩求娶公主,崇祯在未知袁承志真实身份之前御口许下驸马,以崇祯的刚愎自负爱重面子之类性格,又对袁崇焕之事事后后悔,耿耿于怀,袁承志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代表的过去必然被消解,世间未必再有夏青青的承志哥哥,而只留阿九公主的“周驸马”了。
如此一事多利之下,阿九的暗想又如何无知且自以为是呢?
我们只能说,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岔子永远出在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起码在碧血剑的那段暗想求婚中,之后袁承志的一切举动,都让阿九公主难以理解。这个谜团,直到故事的最后,才为公主打开了答案。
我们在故事的结尾时可以看到阿九突然走到青青跟前,黯然说道:「青姊姊,你不再恨我了吧?」这样一番情形,其实又岂是突然,阿九经此一事,才是真正了悟到袁承志的心无杂尘,于夏青青的一心一意,无论自己当日事急而迫也好,情深而切也罢,袁承志都是只承诺了青青一生,而不会予她一世。而此时,青青固然愧疚可表,然袁承志的心乱如麻更耐人寻味,这短短四字之中,除了对阿九落发的恻然外,亦可见得,袁承志虽然当日心无垢污,事急从权,而事后却是极其自然的想到了同榻之于一个宫禁森严的公主的意义,而现今明朝固亡,自己却难免应当给予其照抚。但事实情义之下,他却又钟情青青一人,一次意外让填空成了选择,而当由其中的一个选项自我消解使填空题恢复原状时,袁承志的无奈便成了必然。
而背负着这样结局的阿九,究竟是幸运或是不幸?
如果要说幸运,那我所能认可的,也只是旧版的那个稚龄少女,在最后的答案面前,得到了真正的了悟,虽难放下,却已释然。
如果要说不幸,那我要举例的,便是新修版中的那位早熟MM,她那在痴妄中等待的一生,永远也怨不得他人。
如果说旧版的阿九是希冀承诺而袁承志无法给予的时代情感悲剧的话,那么新修版的阿九则是因为盲目而不持重的付出自实的恶果。
你可以形容她幼稚,也可以形容她开放,更可以形容她无知,当旧版的阿九在发现自己衣服没穿齐整时而急切整理自己时,她已经张开了自己只穿着贴身的里衣的怀抱接纳男人,当旧版的阿九对同榻的袁承志心生爱慕时候,她已经情不自禁环抱着床上那个同样试图用金蛇剑隔离彼此的男人深深拥吻。
怎样的开始,埋下怎样的结局。
所以我们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个和她吻了又吻抱了又抱的男人在敷衍了她以后头也不回的跑向心里牵挂的那一头,尽管一切以天人交战,情义难舍的名义。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巍巍大明哗啦啦大厦将倾时,他将这个曾经让自己激【敏感字】情一度的MM安置在不见天日的黑暗角落里,为的只是,身边的那一个,会被伤害感到伤心。这个时候,对方才温存的那一个,爱重是没有的,承诺是没有的,即使,她亦千方百计的暗许婚姻,投以驸马。
一切都是无用功,除了,那份无知且自以为是的付出的表象下面隐藏着的狰狞的内心。与旧版阿九相比,最终的求以婚姻,既是为事所迫又不仅是为事所迫,既是为情所累又不是为情所累,甚至,亦不是无视另一份被所有人都认可了的感情,这样的求肯里,带着多少皇家婚姻中秘不可宣的杀戮与阴谋?奉旨成就的,便是合法的,那个阻碍她,影响他的选择将以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被清扫,同时以最隐秘最不可闻的途径消化。也许这种猜想过于恶毒,但对于曾经目睹过大明宫词中薛绍之妻惠娘的结局的我们而言,一场无辜的消亡显然更令人感觉残酷。
于是软弱的我们只能设想,如果,旧版阿九的求婚不是无知不是自以为是,她只是无力也没有那个资本求到那个美丽的承诺,那么,新版的阿九,却是在这个承诺比旧版阿九更显得重要的时候,过早的将一切给予,无知而自以为是的将一个女性因为自尊和自持应当具有的主动权一无所知的转让奉送给了那个自己倾慕的男人。不要问这是什么理由,除了相信,我找不到任何借口,相信他是真爱自己,相信他是真的对她好,相信他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相信——他会给自己最妥善最安稳的安置,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承诺。所以,她等了一年,等了三年,等了十年,直到我们最后在新修版的鹿鼎记里看到她,依然在那里惶惶的说,那个男人,难舍旧爱,竟弃新欢。
故事是老套的,悲剧却是重演的,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当我们在指责那个男人不是男人,不负责任的同时,是不是也该反过来想想同样作为当事人的阿九?
我们能不能说,因为她太幼稚,太无知,或者太开放,所以,太多的付出,太大的投资,却收不回一分的本金,反而满盘落索,一无所有,所以,直至鹿鼎,她都一生执念,不如一版阿九那最终了悟的命运,虽不全放下,却得解脱?
如果阿九能穿越,当她看到一版的袁承志心中暗暗说他的夏小姐温柔宛伊,令她不能自已时,当她看到袁承志在心中将意中人的标签插在夏小姐身上时,她还会不会在日后那个危机的时刻轻易的将自己付出给予?她还会不会觉得袁承志必然给她交代给她幸福?她会不会从新修版的字里行间跳出来,指责金庸的无良,嘲笑陈墨的无耻,她会不会,对着那个爱不需要承诺的论调吐上一口嫌恶的口水?
如果她明白了不该盲目的付出,如果她懂得了袁承志不会为她负责,如果她了解的金庸的用心,如果她窥知了陈墨的私欲,如果她否定了那个爱不需要承诺的论调……她便会听到,在现在的世界里,有一首歌曾经这么唱过:我愿意为你!
所以,阿九,因为看到另一个女人雨中玲珑曲线而挨了一巴掌的那个那人,因为直敢在那个女人高兴时亲吻着她手背便高兴半天的男人,决不是你的良人!而在有爱的婚姻里,在有情的爱情里,我们都可以听到那句歌词,我愿意为你!承诺不是被迫,爱情蜕变为婚姻,无论过程如何艰辛磨难,如果他不愿意为你,不愿意为你着想,不愿意为你付出,那么,一定请保护好自己,直到拿到那张承诺的保单,直到遇见到那个愿意为你的人,承诺一生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