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探访九华山

民宿里很暖和，隔着落地窗，外面依旧是弥漫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小街。

对面的店铺影影卓卓，晕黄的灯光像迷离的眼，偶有一辆车从雾中穿出，轰鸣的引擎声打破了小街清晨的宁静。

早饭很可口，白粥，小菜，几只杂粮窝窝头，简单，温暖，幸福。

客人不多，饭毕等导游的当儿，和老板闲聊，九华山的淡旺季是什么时候，原来每年的大年二十八、二十九，是一年中最淡的季节，大年三十，九华就会被抢着烧头香的人群淹没。

对于不好凑热闹的我们来说，看来真是来对了时候。

不一会，导游方师傅就来了，操着一口皖南本地口音，热情，踏实，和善，和民宿柯老板一样，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善意，让人觉得放心。作为四大佛教清净地，信仰的教化是潜移默化的。

天依然下着小雨，天台后山就不去了，主要以前山敬香为主，方师傅领着，从龙头小天台开始敬起，然后经地藏菩萨肉身殿，仁义师太肉身殿，最后到大悲殿，九华街，一路不走回头路。

跟着方师傅钻入林间小道，雾依然很浓，漫山遍野，从松林中，草丛中，小径上漫延而来。不禁想起昨晚的雾中盘山。

以前在甘南，也挑战过夜里走曲曲弯弯的盘山公路，开得慢，也没觉着太难，可昨晚的大雾盘山，确实让人心有余悸。尤其是百度导航净往不知名的山中小路上导，越开路越窄，越开心里越犯嘀咕。

雾浓的时候，小路上也没有路灯，车前只可见两、三米，远光一打，白茫茫一片，还不如不打，开着近光灯，眼里只能死盯着路中的白线，就怕一个急弯不留神，滑入路旁的悬崖。

后来彻底放弃百度，下了高德，又电话民宿老板，才知道错走了个把小时的路，战战兢兢小路上掉头，开了窗，湿湿的雾气扑面而来，有些阴森，下车指挥的领导也吓得够呛，荒郊野外的，万一野生动物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改了线路掉头后，一切都回到正轨，个把小时后，顺利抵达。

“这两天这雾是够大的”，想着昨晚的遭遇，不禁向方师傅牢骚了两句。

方师傅微微一笑。九华山就是雾多，我们有句俗话叫，“春雾雨，夏雾热，秋雾凉爽，冬雾雪”，好嘛，一年四季都有雾，算是领教了。这么看来，昨晚的遭遇，在九华人看来，算是稀松平常了。

突然想到，当地饮食的偏辣，也就有了正当的解释，山上雾多，雨多，湿气太重，正好食辣除湿，这气候和风俗习惯，乃至和历史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不觉说话间，到了地藏菩萨的肉身宝殿。管理人员看的严，只能烧寺庙赠送的3根清香。敬完香的路上，方师傅的一席话，让人对内地三根公益香的弯弯道道又有了新的认识。

当初七年前第一次见香港文武庙赠送清香三根，并寺庙收入上交福利社，颇为感概，近几年杭州、普陀、成都赠香的寺庙越来越多。本来见九华山的寺庙也送三根清香，原以为也是公益化，利益众生，没想到方师傅透露了另有的隐情。

方师傅说，不少有钱人都包了寺庙的公益香，或者自己买了不少香，放在寺庙的取香处，众生烧也就是替这些有钱人烧，所以当地人烧香都是自己买了香带进去烧，也算是自己礼佛的一份心意。

不禁有些愕然，就这简单的三根公益香，还能折腾出来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其实无从考证这当地居民们的信息准确与否，也不想去细究，只是觉得这简单中真实透露着人性的复杂，贫与富的对立，信任与怀疑，自私与无我的纠葛。

方师傅对路线很熟，在山中、林间、寺庙中抄捷径，两个多小时就把前山几个主要的寺院逛完，提前完成敬香任务，沿着九华街的石板路往民宿返回，山里的雾已散了大半，街上的居民们很悠闲，看不出年前置办年货的忙碌。

到了民宿，稍事歇息，吃了老板的农家简餐，素三鲜，香菇笋片，很赞。方师傅说一来九华山，至少要三年，还没还愿的，也好，下次再来，等天好的时候，走走天台寺，花台，好好看看不一样的景致。

下山的时候，路，还是弯弯绕绕，车过半山，雾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