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上热搜的女神，该走下神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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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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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影视寒冬的“冷”想必不用多少说，大家都感受的到。 资源收紧，吃流量红利的明星渐糊渐远，默默无闻的明星沦为娱乐圈社畜。 “僧多粥少”的局面，让浮躁的演艺圈慢慢降温，也催生了不少“怪象”——电影咖自降身价开始出演电视剧。 要知道，演艺圈有个不成文的鄙视链。 因电影能提高演员的美誉度，电视剧演员只集中于知名度，故电影演员的咖位要略微高于电视剧演员。 相传，当年张艺谋就曾告诫章子怡万不可去拍电视剧。 于是，当章子怡宣布接拍《帝凰业》后，引得不少粉丝脱粉。

章子怡接拍《帝凰业》，粉丝写万字长文劝三思

不外乎章子怡，周迅（《如懿传》）、陈坤（《天盛长歌》）、张震（《宸汐缘》）……都慢慢接了电视剧。 往好处想，顶级演员回归小荧屏，某种程度上也可扭转“流量至上”的不正之风，教教“流量明星”什么是正儿八经的演员。

但现实却和想象有些出入，某些被奉上神坛的演员露了怯。 演技被质疑，作品被攻击。 比如，近日被《大明风华》推上热搜的汤唯。

1. 说起汤唯，少不了要聊聊《色·戒》。 当年很多女明星都参与了《色·戒》选角，李安挑挑选选，最终从章子怡和汤唯里选择了后者。 章子怡输在了哪儿？ 气质。 绝非说章子怡的气质逊于汤唯。 而是汤唯身上有种天然而成的书卷气，让她更符合故事里王佳芝的形象。 有人就曾说过，“汤唯可能是中国大陆女演员里，唯一看上去像是念过书的人。”

再看看张爱玲笔下的王佳芝，六角脸，小方腮，娇润唇，蓬云鬓，眼波流转间，就能生生勾走一个人的魂。

酷烈的光与影更拖出佳芝的胸前丘壑，一张脸也禁得起无情的当头照射。稍嫌尖窄的额，发角也参差不齐，不知道怎么倒给那秀丽的六角脸更添了几分秀气。脸上淡妆，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薄嘴唇涂得亮汪汪的，娇红欲滴。云鬓蓬松往上扫，后发齐肩，光着手臂， 靛蓝水渍纹缎齐膝旗袍，小圆角衣领只半寸高，像洋服一样。领口一只别针，与碎钻镶蓝宝石的“纽扣”耳环成套。

细看张爱玲的描写，汤唯的脸就隐隐浮了上来。 难怪李安说，汤唯就是王佳芝。

王佳芝这个人物可谓是《色·戒》之魂，她身上有两个最出彩的点——拙与澈。 这两点均能在汤唯身上找到。 《色·戒》里，王佳芝为了爱慕之人邝裕民，甘愿深入虎穴狼巢，伴易先生左右。 从为了邝裕民不管不顾的莽，到后来为了易先生置之不顾的痴。 王佳芝斡旋于两个男人间，对爱情笨拙的向往，在当时初为电影演员的汤唯的表演中衬得越发明朗。

其表演里的犹疑、生涩、惶恐正是那个危险爱情里所需要的，这也恰如其分地符合了故事的逻辑。

另一面，汤唯的“澈”更是让人对王佳芝生出更多的怜爱之情。 李安曾说，“汤唯有一双清澈无比、不带任何欲望的眼睛，是能做那种傻事的人。” 是了，为爱奋不顾身的傻事在旁人那总会生出一丝造作、生硬之感。 但，在汤唯抬眸颔首间，你看到的是一个被撞进漂泊浮世的单纯女子。 她的干净和质朴是天然的，是众人无法忘却的一抹白月光。

王佳芝的拙和澈也映射出了汤唯的本我。 汤唯本就是个极致简单的人。 话剧《切·格瓦拉》导演杨婷曾如此评价过她：“身上很干净，就有那么种正气，特像革命女战士”。 在数不胜数的采访里，汤唯也表露出一份简单的可爱：“希望我的生活是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的”。

自《色·戒》大放光彩后，汤唯跃为国内一线电影咖，没有艳压通稿，没有浮夸营销。 她总想让自己淡一点，再淡一点，恨不得除了戏，观众都忘记她。 出道十五载，至今没有开通微博，也没有一篇关于她的深度采访稿。 生活里，她去菜市场买菜，去搭地铁，坐经济舱……

参加电影节堵车，汤唯搭乘地铁前往

随性率真的汤唯虽失了一部分名利曝光度，却收获了一大批观众好感。 大家不忍太过苛责她，仍高挂《色·戒》之耀，将她架上神坛。 但这份宽容抵不过时间的褪色，汤唯没机会下来了。

2.

关于演技的质疑不是没有过。 汤唯也曾亲口承认自己没有演技。

包括这次《大明芳华》被推上风口浪尖，汤唯也羞赧地说自己“演电视剧就是一个菜鸟”。

这份局促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显现，只不过少有人真正提起。 十年下来，《色·戒》的美艳被消费完，才有人恍然发觉，这么久来，汤唯再无出色作品，更别提没有一座影后奖杯傍身。

提起她，你能想到的还是《色·戒》，还是王佳芝。

《华丽上班族》《黄金时代》《北京遇上西雅图》……这些作品或口碑、或票房不尽如人意。 《三城记》《命中注定》《武侠》《极速天使》……全部在及格线左右徘徊。 于是乎，“票房毒药”成了汤唯身上的一个标签。

是本子不好？还是导演不行？ 可杜琪峰、许鞍华是影帝、影后制造机，《华丽上班族》、《黄金时代》皆是投资大成本之作。

那问题出在了哪儿？ 此次在《大明风华》，汤唯的短处一览无遗。 一开场，汤唯敦实的脸就撑了个满屏，一个镜头就把汤唯面相上的短板露了出来。

李安曾说过，“汤唯的脸要拍的好看需要找角度”，换言之，她的脸型挑镜头。 而对章子怡，李安说：“我一看她，就知道她很上相，真的很好拍。” 章子怡天生一张电影脸，生来一副骨相之美，五官立体，颚线清晰，再刁钻昏暗的光都无法掩饰她的美。 面相合不合适是老天爷给的，没办法，我们不可强求，这一点可以理解。

《一代宗师》（2013年）

另一方面，汤唯在《色·戒》中浑然天成的笨拙已没了当初韵味。 表演里没有娇俏自然之感，反而平添了些憨劲。

汤唯是自知短板的，所以她竭力把自己打磨成体验派演员。 就是天赋不行，努力来凑。 如她自己所说：“我感受到的就能演得到，感受不到的就真的演不到，没有技巧，没有捷径。”

为了《黄金时代》，汤唯专门跑去萧红故居静坐，还留下一缕青发向女作家香魂表达诚意。 通读萧红作品，还坚持用繁体字去抄写。 不仅如此，拍戏的两年间，她两班倒拍戏，统共休息不过一个礼拜。 汤唯真诚地投入，用体验求真，但这磨出来的并不是演技，只不过是反应。

比如，为了展现萧红的饥饿，汤唯两天没吃饭。 这确实达到了生理层面的饥饿感，但萧红饥饿里对未来的恐惧，对穷困强烈的不安，全然没有。

还有，萧红漂泊流浪的一生里，她逃跑，她恋爱，她写作，她遭受爱人或懦弱、或强势的倾慕。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爱？为什么苦闷？为什么不甘心呢？ 乱世文人身上的厚重感没有，豪迈、肆意的青春抒发也没有，在汤唯的表演里看到的只有干瘪的窘迫。 萧红可是动荡时局里仍留下传世之作的奇女子啊，却在《黄金时代》里模糊成了一团雾。

再拿汤唯的萧红与《黄金时代》里另一个出场时间寥寥的角色丁玲做下对比。 郝蕾饰演的丁玲骨子里的朝气、蓬勃、热情，是不费劲的自然坦荡。 当火光融在丁玲脸上时，你可以敏锐地感受到，电影想传达的那句话： “我不能选择怎么生，怎么死，但我能决定怎么爱，怎么活。这是我要的自由，我的黄金时代。”

也许会有人说，汤唯对萧红理解不到位，缺的是阅历。 但她阅历少吗？ 考了3年中戏表演系都没考上，曲线救国，第四年考上导演系。 《色·戒》映后惨遭封杀，独自一人跑去伦敦深造，躲在异乡，与孤独为伴。

《月满诗尼轩》（2010年）

这些经历完全可以让她承载起一定的厚度，在不幸中提炼生活感悟。 但她选择简单地虚化，逃避地忽视。

演员是需要思考的一个职业，扮演不同角色是需要经历一个复杂诡变的心理变化过程。 如若并非天赋型的演员，后天的磨砺从不是硬下苦工，而是去在生活中去经历、去感悟。

再回看《色·戒》里汤唯的表现，你可看出那并非研磨而出的展现，只不过是恰好适合。 将汤唯其他电影里的角色相互置换，也并不会有违和之感。 而那部唯一谈得上的《晚秋》，也不过是汤唯靠着自有的文艺气质在行走。

汤唯唯一封后是凭借《晚秋》拿下韩国百想大赏，成为第一个获奖的外国人。

汤唯的名字渐渐幻化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文艺”“神秘”的僵硬符号。 就如《地球最后的夜晚》里，雍容复古的汤唯融不进贵州凯里的乡土梦境里，生出了一种割裂之感。 迷离的汤唯在天旋地转的长夜中，着一身墨绿，仿若墙角的苔藓，水中的青荇，成为毕赣诗里最美的注脚。

汤唯确是美的，美到我们无法忘记《色·戒》里绰约多姿，无法忽视她生活里纯真简单的淡笑。 但，如果一个演员只能演自己，只能用美消耗大众的耐心。 那试问，这个神坛是不是有点低了？

3. 只有李安才调教得好她。 这句感慨在看罢汤唯新戏后，总有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李安会打磨演员，这一点毋庸置疑。 或者可以说，名导都有双发掘明星的慧眼，和敏锐独到的调教功力。 比如陈可辛，帮“四大天王”里演戏天赋最弱的黎明，用一部《三更》拿下唯一一座影帝奖杯。 《甜蜜蜜》里的黎小军一角也=更是成为港影经典角色之一。

一个成熟演员的自立确实需要导演去发掘其潜力。 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还是要看个人的。 张艺谋和陈凯歌调教演员的功力可以说深厚的。 《金陵十三钗》里的倪妮，一颦一笑魅惑摄魂，点烟浅笑，媚到心坎儿的玉墨让人无法转睛。

《妖猫传》里的张榕容，一出场就将极乐之宴的雍华托起，风姿绰约的杨贵妃让人忆起大唐盛景。

但惊世之角，不过昙花一现，难寻踪迹。 张榕容辗转于粗制网大间，《演员请就位》里的表演更是自爆其短。

倪妮流连于时尚席，难拿出可看的作品。（除了《金陵十三钗》，所有电影均低于7.0）

《雪暴》（2018年）

同样是谋女郎，对比之下，更是犀利讽刺。 且不说谋女郎头牌巩皇从业几十年，依旧高标准严要求。 《中国女排》最初预告里，没有一句台词，只是往那一立，郎平的故事就全出来了。

另一个年岁晚于倪妮的周冬雨，也从当年的土味青涩，一步步走了出来。 《七月与安生》拿下金马影后，《少年的你》更是助她成为新生代最优股。

演戏从来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它需要全方位的考验一个演员的阅历、思想、深度。 它需要演员从生活中汲取最复杂的人生、最纯粹的真谛。 而如果只是将演戏当作比美，用一层层滤镜遮挡岁月的痕迹，用镁光灯来满足自己片刻的虚荣。 那只能算作明星，称不上演员。 现下大众对于演员的定义太宽容了，仅凭粉丝吹、投资方捧，在银幕、荧幕上混个脸熟，就大剌剌称自己一句演员。 如若如此，那试问认真耕耘的演员未来何在？本该图强的中国影视未来何在？ 当然有些明星可以专心做个出俏美人，自有人趋之若鹜。 但要知道一旦担起演员这个名，就必须承起演员该有的历练。 观众不傻，流量红利、美颜追捧能吃几年呢？

好好沉淀，踏实演戏。

毕竟，演员这碗饭没那么好吃，你们说，对吧？

文/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