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过年有趣的一万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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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的最后一日,坐下闲谈,和大家聊聊过年。
前几日订好了过年回家的机票。
每次回家前,妈妈都会在微信上列好菜名儿发给我。腊月伊始,她便会去菜场买肉灌火腿肠,提前卤好鸡爪鸭翅和猪脚,电话问我,“准备这么多够吗?” 我说够了,在家只待七八天也吃不完啊。但每次回家,一下飞机餐桌上还是满满当当地一桌菜。
最初离家读书的那几年,过年在家都是养膘的日子。现在渐渐学乖了,每次一到腊月就提前计划好,得先瘦个几斤,好在过年时能放开吃喝。不然我妈还是会一边数落我胖了一边往我碗里塞吃的。
除了吃,对于过年的期待还有每年家里的传统保留项目。比如每年家门口的对联都是我爸写的,到家第一天我首先得放下行李陪他写对联,他先在网上找好几副对子,问我选哪副,我说今年不是猪年吗(2019年),我妈才说我又长胖了,你就写个“天增岁月人增肥,春满乾坤猪满门。横批:该减肥了。”
昨儿在路边和朋友还看见一家店面进门处左手边挂着四个大字“有钱真好“,我已经打算这次回家求我爸给我写一张一模一样的,我得挂在我房间门口。

关于“有趣的年”,小时候有不少关于过年的回忆,也是既有趣又充满温情的。
妈妈祖籍是安徽,她说小时候外公经常会做一种菜叫“山粉圆子”,先把萝卜、红薯粉、肥膘肉剁碎,洗桨、晾干后再搅拌,放在蒸锅上蒸好,香糯可口,走到楼下闻见就会流口水。外公去世后,菜谱就留给了妈妈,每到过年时大舅、小舅和小姨都会问我妈:“今年什么时候做山粉圆子啊?”
对于我们这群孩子来说,最开心的还是过年时准备新衣、收礼物和领压岁钱的环节。外地工作的长辈回到家,还没等落脚,行李箱就被一群孩子抢了去,迫不及待要看新年礼物。小姨和小舅最宠我们,小姨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带很多外国小说和动画片,那些儿童文学书籍和迪士尼动画光盘我至今还如获珍宝地存在房间里。

除夕夜大人们吃完饭的保留项目是搓麻将,小孩领好红包都去一边玩了。楼下客厅麻将声和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相互融合,在这样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我经常会有一种非常奇妙的安全感,在沙发上和表姐看春晚小品,总是撑不到午夜就睡着,那么吵的环境里也可以睡得很香。
正月里,小舅就负责带我们一群小屁孩到处疯玩。那时家里刚刚开张了一个儿童乐园,几乎全市小孩的新年愿望都是要去游乐园。小舅领着我们从早晨玩到傍晚,我也是毫不客气地每个项目玩了个遍,不想走路了就和小舅撒娇说要骑马,我扎两牛角辫,穿着唐装服骑着小马驹的照片现在看也很好笑。

那次游乐园结束,我寒假日记里后面长达两周的内容都是回忆当日的快乐:
“昨天小舅带我去了游乐园,我们玩了海盗船和激流勇进,我玩了三次海盗船。”
“前天我去游乐园玩了,小舅舅给我买了吃了好吃的烤肠,我还骑了马……”
“大前天……大大前天……上个礼拜我去了游乐园,我还想去。”
(开学后我寒假日记就被语文老师当反面教材在班里传阅了,别人都是过年帮妈妈洗碗给爸爸捶肩新看了几本书,只有我写的全是玩)
奶奶家在靠近安徽的赣北农村,童年我也经常会回奶奶家过年。爸爸带着我和妈妈坐一上午大巴,那种九十年代末期的长途巴士,车上坐满了回家探亲的老乡,都是拎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模样。靠近奶奶家的路还没修好,下雨或下雪时车子更难开,妈妈会晕车,口袋里经常装着一包陈皮。但我总是一脸兴奋地看着窗外,脑袋搁在窗户边,随着车颠簸一路。
大巴车在靠近村子的路边停下,爸爸带我们走很长的一段田径小路。路过一排古树进去后便是村子。进村后爸爸便开始挨家挨户地打招呼,坐在村口的老人喊我爸小时候的乳名“狗牙子”,我也有样学样地在他身后跟着一通喊,喊完怕挨揍就一路跑着去找奶奶。
童年的奶奶家对我来说是个游乐园。老屋是爸爸去外地当兵前自己一砖一瓦砌起来的,屋子前面有个大院子、一条小溪和一颗大枣树。老屋右侧是厨房,奶奶经常循着我欢脱的笑声从厨房里走出来,还等不及解下围裙,上来就抱起我原地转上三圈。
门堂里的餐桌上全是老人家备好的零食,都是奶奶自己做的。茶托和果盘里放满了红薯片、糯米片、冻米糖。我最爱吃一种食物,是奶奶家才有的,当地话叫“盛肉”:每年腊月前会杀猪,奶奶留下猪五花,外面裹上鸡蛋、红薯粉和姜蒜,放在油锅里炸,吃上去味道有一点像现在的酥肉。馋一点的小孩,还不等肉出锅就站在灶台边上捧好了碗。
奶奶家养了猪、有牛、有鸡,还有兔子。有时正巧赶上一窝小兔子刚出生,我会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厨房打开笼子,蹑手蹑脚地看着一窝老鼠似的小兔子在干草里乱窜。
奶奶看我喜欢,就抓一只让我在院里玩,我给这兔子起了个名儿叫“兔牙子”,此名灵感来源于我爸的乳名。我喂它吃红萝卜和小白菜,一个下午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但小时候不知道兔子也是年夜饭桌上的菜品之一。和兔牙子玩耍好,我跟着爷爷去田里收青菜,回来后发现笼子里的兔牙子不见了,问我爸兔子在哪,他指了指桌上那盘红烧兔肉……记忆里我当时应该是当场嚎啕大哭,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吃过兔肉。

在奶奶家时我可以肆意当个野孩子,不用写作业和练琴,眼睛一睁开就上山下田,每天玩到精疲力竭。跟着堂兄妹玩爆竹炮仗,把火药芯儿倒出来排成一圈再点燃,有时自制火药去河里炸鱼。
年夜饭后大家都出门放烟花,空气里满是硫磺味,我经常一不注意就窜出了我妈的视线和村里的孩子跑去村口小卖部买摔炮,对着村子门口的年轻小情侣扔(我小时候真挺欠的)。
长大一点后,每次回奶奶家都是开车了,到年初三我们要走,奶奶一大清早就开始收拾,摘了新鲜蔬菜,装好米酒、土鸡蛋、米粉和两大袋红薯片,大包小包地放在车子后备箱。

吃过中饭准备回程前,爸爸经常带我去逛一遍他小时候长大的村庄旧址, 大多数老房子因为没人居住破败不堪,屋里留了不少上世纪的农耕工具,屋外大跃进时期的标语墙还隐约可见。老爸走到一面墙前,指着附着在砖上的白色绒毛,说这叫“硝”,小时候每到过年,孩子们会收集硝粉来做爆竹。看来我小时候爱玩炮仗也是有遗传的。
有时过年暖和得早,路边有的油菜花田开花了,我爸经常也会一边开车一边给我编一首儿歌,那首打油诗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油菜花 真美丽 黄黄的花瓣绿绿的衣……“
现在村里很多人家都盖起了小别墅。爷爷去世后,奶奶家的老屋今年也拆了,等到下次再回去时,不知爸爸站在院子前看见崭新的水泥瓷砖砌成的新房,会不会心有失落。
2019年的腊月里,我回家前在上海看了陆庆屹导演的《四个春天》。

感动之余,也明白了家庭影像记录的美好之处。在那些柴米油盐、平凡温情、娓娓道来的影像中,透露的不仅仅是平凡人闪烁着的细微光亮的感动,还有欣赏燕子筑巢、天井落雪、绿窗发芽的情趣。
时间的流逝无声但却浪漫,年复一年的团聚,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日常,总能触到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也是因为这部影片,春节回家后我将家里放置了二十多年的录像带翻了出来,在里面找到了二十年前刚结婚的父母的模样,和我一周岁时的样子。


这算是我过年时送给父母的一份特别的礼物。他们一直以为录像带被1998年的那场洪水浸泡过后已经坏掉了,但还是一直不舍得扔,因为里面确实保存了家庭中最珍贵的回忆。
关于过年,童年时父母和家人给过我太多很美好的记忆,所以长大后,我也很盼望能尽自己所能地,让每一次短暂的家庭相聚都变得有新意,有期待,有温度。
妈妈曾经和我说,她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在上海给外公带回了一件羊绒高领毛衣,给外婆带了一匹真丝的黑色白花的布。
外婆当时用那匹布做了一件旗袍,旧衣服当然早就不在了,不过外婆也常自己买布料找裁缝做旗袍,她还是喜欢黑色底纹的布料。几年前去外婆家时,她穿了一件黑色旗袍,应该很像当年妈妈送给她的那块布。

我工作后每次回家也会带一些小礼物。因为我爸几年前终于茅塞顿开,兴趣爱好从打网游变成了写毛笔字,我也陆续给他买过一些文房四宝。后来他总去和一些很厉害的大师交流写字,我看他发给我的图片写的字都是手动落款,觉得很不酷,就去给他弄了个印章。

我估计他后来也没好意思用这个印章,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字还没到那水平不好意思用(也有可能嫌弃我印章的石头选得太丑了hhh)。文章开头还说我回家要让我爸给我写一副“有钱真好“,这幅字上一定要印上我爸的落款。
每次打电话给爸妈他们总说自己什么也不缺,所以今年过年的礼物也很想换一个思路,除了送一些可以支持父母兴趣爱好的礼物,也可以向他们展示一些自己喜爱的事物。比如我今年就打算把Switch带回家和爸妈一起玩大乱斗,还想帮妈妈和外婆化妆一起照一张全家福,陪外婆去看戏或是在院子里长聊一下午,多角度彩虹屁地夸夸我爸写的毛笔字等等。
或者可以为家中添置一些大家电,介绍一些新鲜的电子产品,让父母更多地接触到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和状态,制造更多属于家庭的有趣话题。
后记:
这篇文章是京东超市年货节的约稿。刚刚拿到这篇选题时,脑袋里想的还都是模式化地给大家列出过年回家的礼品推荐大纲,沟通过后,对方提出希望我可以以自身的角度,写一点更有共鸣、更有情感和温度的故事。
写文章时,在回想那些关于过年的美好记忆的过程中,我自己的内心也在一遍一遍地被治愈着。
让过年变得有趣真的有一万种方式,儿时过年的有趣回忆大多是长辈带来的,年轻人们也大可主动改变,我们不必拘泥于原有的传统和模式,在准备年货和新年礼物的同时,也不要忘记为自己、为家人再去制造一些崭新的、有趣的、值得珍藏回忆。
又要到春天了,愿我们都是那只衔着春泥归巢的小燕子。
最后祝愿大家岁末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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