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幕 · S02 隆冬之寒 · E19 冰火交织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平原人的军队出现在了山谷，他们在温德罗斯城弩机射程外的一处平坦的荒地上驻扎下来。
西隘口上空盘旋着大群食腐秃鹫，安吉雷达尔估算着秃鹫的数量，以此来判断尸体的数量，他看向身边的侍者，“让我们猜猜那里有多少尸体？”
学徒看着数不清的秃鹫，一脸茫然，“我只知道有很多，多到大多数秃鹰盘旋在天上无法着陆，我的领主。”
“如果一匹死马能吸引二十只秃鹫，那么一千只秃鹫意味着那里至少死了五十匹马，如果二十只秃鹫吃掉一匹马需要半天时间，现在这顿大餐已经持续了一夜。”
一骑快马赶了过来，斥候跳下马背，“领主，看起来高原人和山谷人在西隘口打了一仗，那里现在无人驻防。”
“这我知道了，”安吉雷达尔摩擦着噬尾蛇戒，战斗结果和他预想的有些差距，“山谷的情况怎么样？”
“正如你猜测的，领主。早些时候从城里升起的烟是他们在城里为死者举行葬礼。”斥候回答。
安吉雷达尔点点头，“我们给山谷人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里，我们要搭起抛石机和能量放大器。”
“领主，我不明白，我们的能量放大器足够砸垮他们的城墙，为什么还要费力架起抛石机呢？”侍者问。
“无论是我还是随军的学徒，我们的力量都不足以长期操作能量放大器，况且那机器需要冷却。所以我要把它用在关键的地方。”安吉雷达尔凝望着山谷城墙，“只要摧毁了围栏，羊群就无处可逃。”
“我懂了，领主。”
安吉雷达尔斜了一眼侍者，“不，你不懂。你的思维一团混乱。”
侍者没有多言，他得静静听完领主的话。
安吉雷达尔把望远镜交给侍者，指着温德罗斯城所依的山壁，“山壁上有不少抛石机和弩机，我们的游骑兵速度很快，但我也不希望他们顶着飞来的石头和弩矢冲锋，毕竟这些人还要跟我去高原，所以我给山谷人一些目标，让他们消耗弹药。”他看着侍者，“现在你明白了吗？”
侍者点点头，“是的，领主。”
“那就去通知所有游骑兵队长，让他们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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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将至的消息在城里快速传开，人们按照领主说的，把兽皮披在身上，盛满水的槽子放在建筑物附近。一切生产工作被转移到山壁坑道中，妇女集中起来烘烤大量面包，在高原人中毒事件后，温妮决定亲自监督这一过程。
莱迪娅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平原军队，“他们至少有两千人，全都是游骑兵。”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只要守住城墙，然后用我们的弩机和抛石器好好招待他们，”道尔亭用沙石打磨着长矛，不时用矛头刮着脸上的胡子测试锐度，“平原人肯定想用抛石机砸坏城墙，然后骑着马冲进来。”
“可他们进来就会发现，这里举步维艰，况且他们未必进得来。”冬歌走了过来，神情严肃，身后跟着一批提着水桶的守卫，“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我们的城墙，平原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是有备而来。”
“我们还能做点什么？现在动手加固城墙已经来不及了，要我说，我们应该早点在城外挖一条壕沟。”道尔亭叹了口气，手摸着扎在嘴角两侧的胡子，“它们现在顺畅多了，如果去英灵殿，至少别太邋遢。”
冬歌摇摇头，手拂向城墙，他认同道尔亭在作战方面很有一套，但这还不够，“作为领主，除了考虑领地的安全，还要考虑发展。我本想在这座城墙外加一层稍矮一些的城墙，这样不但能扩大城市的面积，让在坑道里生活的人搬到像样的屋子里，还能让我们的城防更牢靠，可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手，而这背后的问题是粮食。”
道尔亭想了想，确实如冬歌所言，山谷的耕地面积是大陆最少的，因此需要更多的耕地来养活更多人，“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这个以后再说，你和莱迪娅先带领守卫在城墙表面浇水。趁着今晚，我要让城墙表面结冰，越厚越好。”冬歌说着接过一桶水倒在了外墙上。
“这我可以帮忙！”莱迪娅在城墙边缘探出身体，用霜息覆盖了一段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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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几架抛石机已经组装完毕，游骑兵整装待发，一把把冷森森的长矛如林而立。
透过望远镜，安吉雷达尔看着被冰层覆盖的城墙，“真是聪明，山谷人，真是聪明，这或许能抵御一些飞石，但救不了你们。”他朝抛石机挥了挥手，“命令抛石机试射。”
一架抛石机向温德罗斯城抛出了一块巨石，巨石在离城墙不远处落地，然后滚向城墙，最后撞击到城墙上。
“好了，我们先让山谷人暖和暖和，所有抛石机，用燃油袋！”
随着安吉雷达尔的命令，数十个燃油袋（由牛皮缝制而成的袋子，用油浸泡，袋子里装满木炭、干草等可燃物，发射前把袋子点燃，落地后袋子破裂造成大面积燃烧）飞向了温德罗斯城。
正在这时，一批冰块从城里飞了过来，冰块撞击到地面立刻破碎，其中一个砸坏了一架投石机，城里传来吟游诗人的嘲弄。
安吉雷达尔呼出一口水雾，“他们不打算投降，很好！我们就先让山谷燃烧，替他们驱散昨晚的寒气。在那以后，你们就会提前迎来严冬。”
安吉雷达尔看着一块没有完全碎裂的冰，心里叹笑着、咒骂着。对方可谓急中生智，冰块明显是用水桶当模具冻成的，山谷人之所以用冰块而不用石头是为了防止敌人捡来石头为己所用，而冰块一旦撞击后破碎就无法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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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迪娅！带领守卫优先熄灭着火的木炭和房屋！”虽然早有准备，但眼前的火势让冬歌始料未及，“裴瑞托！你带人取更多的水来！”。
正当裴瑞托打算回应冬歌时，一个燃油袋在三个正在灭火的守卫身边炸开，火焰飞溅在守卫身上，大火瞬间包围了他们，守卫们痛苦的嚎叫着。
莱迪娅顾不得多想，跑向离自己较近的两名守卫呼出霜息，熄灭火焰的同时也冻结了他们的身体。
裴瑞托拿起水桶赶向另一名守卫，就在距离只有几步之遥时，一只箭射穿了守卫的身体，守卫倒在火焰中。
冬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振颤了片刻，他望向在城墙上待命的长弓手，长弓手们大都透过箭窗观望平原人，没人放箭。
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莱迪娅望向城墙与山壁的连接处，“基恩！”
基恩与赛拉莫名出现在城墙上引来了守卫们的议论，他们注意到岩壁上垂下的绳索，却不知道两人是如何避开山壁上的哨岗。
“基恩领主！你这是干什么！？我正打算救他！”裴瑞托怒斥着基恩。
“他需要的是解脱，不是救助。”基恩收起弓箭。
赛拉跑到被冻结的守卫身前，其中一个守卫承受了大部分霜息，再加上先被火焰烧伤，已经死亡，另一个守卫由于着火面积较小，且没有脱掉兽皮，只是双脚被冻在原地，“你还算幸运，如果不是这身兽皮，即使不被烧死，也会被严重冻伤。”
莱迪娅赶过来，看着被冻死的守卫，十分内疚，“我本想救他，可我没能控制好霜息的力度。”
“你做了你该做的，莱迪娅。”赛拉扶着莱迪娅的肩膀安慰着。
裴瑞托放下水桶，抱起双臂，“你们不是在调查平原人的阴谋吗？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虽然你们结束了那个守卫的痛苦，但你们来的很不是时候。”道尔亭看着基恩和赛拉，两人此时的行为让他起疑。
看到城里到处是火焰，赛拉本不想犯险进入城内，但又担心诸事多变，只好跟基恩一起出现，“我们会解释的，让我们先扑灭火焰。”
冬歌没有做出什么评论，他要先考虑的是城市的安危，“是的，我们先灭火！然后再讨论！基恩领主必须解释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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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边缘，擎风者端着酒杯，欣赏着燃烧的温德罗斯城，虽然已经和山谷达成盟约，但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是谁想出的这种恶毒的方法？”
“如果他们打算以同样的方法对付我们，我们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海登摸着自己的胡子，“虽然我们的城市用了更多地木头和皮子，可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近城市。”
对于高原人的风凉话，老严冬十分不满，他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此刻终于按耐不住，“我说，你们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到什么时候！？”
“别心急，老家伙。我已经派我的长子去侦察平原人的骑兵动向了，”擎风者显得漫不经心，“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山谷早就化成一片瓦砾了！”老严冬愤愤的说。
看到局面有些尴尬，凯斯站了出来解释，“如果我们现在冲出去，暴露在开阔地，平原人发现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组织反击，我们要等待机会。”
“机会就是我们派出战象去攻击他们的抛石机，等他们的骑兵迎战。再好的马也是吃草的！我们战熊会用尖牙利爪消灭他们！”老严冬说。
“看来你只了解你的熊！”海登指着平原人的方向，“凭我们这五十几个战象去吸引上千个游骑兵？这么远的距离战象得不到战士们的支援会被游骑兵围攻，最后尸骨无存！”
老萨满格尔加罗许久没出声，他一直观察着战场，“你们看！大火似乎被熄灭了！山谷战胜了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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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与燃油袋的对轰持续到了午后，在燃油袋用光后，平原人向城墙投掷了几块巨石，但温德罗斯城的围墙本就十分坚固，加之外扩的弧形城墙被覆盖了一层坚冰，一些巨石虽然正中城墙，却始终没能完全坍塌任何一段。
一个学徒看着西沉的太阳，“领主，我认为是时候了。”
安吉雷达尔点点头，露出满意的一笑，“今晚，山谷人只能睡在冰上了，到了明天早上他们要么被冻死，要么被冻僵，无力再战。”
很快，所有抛石机装载了数以千计的冰霜爆炸瓶，安吉雷达尔虽性地挥挥手，这些载着严寒的药瓶便飞向了温德罗斯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