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荒腔走板的？

两个小时之后，看着镜子里的发型，松子真的是笑不出来。

完全变成短发了，发型师试图仿照图片中模特的发型，卷出灵动飘逸的发卷，可是奈何头发有点短，卷了之后便是中年妇女的造型，借着蓬蓬的头发，掩盖发量不济的事实。家徒四壁，却要强打精神唱空城计的意思。

已经憋了半个小时了，看着头发短了又短。松子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荒腔走板的呢？可能是从第二剪刀下去的那一刻……

理发师梳理出左右两缕头发，然后左边剪到及肩的位置，换到右边，一剪刀下去，明显比左边短了一截。透过镜子能明显看出差别，理发师顿了一下，脸色一变，舔了舔嘴唇，收拾起神色，继续挥剪自如。

松子心头一惊，想要说点什么，但此刻一切还未成型，尚可观察后效。

今天，他没怎么说话。虽然本来就不是个特别活泼，会社交的小伙子，可平日会很开心地寒暄几句，比如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放假回家之类的？今天，连此类热闹的场面话都省略了。松子最近也很累，上班的时候，所有的社交热情都已耗尽，此刻不想营业，只是盯着镜子里的头发变短，不动声色地看着理发师的扑克脸。

有时候，松子在想，是不是佯装热情地套套近乎，让理发师开心起来，会让他们更用心地对待自己的头发。偶尔，营造一种热闹的社交氛围很重要，会让我们彼此都更开心。可是有些时刻，明知如此，偏不勉强。

理发师默默无语地左右挪动，前后审视。望着镜子，松子总觉得他带着一种焦急的神色……下班之后有约会吗？emmm，不太像，如果是这样，多少会有一点欣喜和期待。此刻的理发师仿佛心绪不宁，急切地想要完成这一单工作，表情更像是……尿急……

“我觉得好像比我预想的短了很多……”松子还是没忍住。

“怎么会呢？你发的图片就是到脖子的长度呢。”理发师强行解释。

“是吗？我觉得现在完全是短发了。”松子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对话很快就中断了，仿佛努力点起一根潮湿的线香，火也不是很耐心，香也没什么热情，一点小小的火苗灭了，只剩下乱纷纷的烟气。

兴许选在这个点来剪头发也不是很明智。来理发店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复杂：比如，一年前被忽悠办的卡还有一点钱，估计足够剪一次头发；比如，最近高中时的朋友总会发纹眉、装扮的图片，看着灰头土脸的自己，想着或许可以做一点点改变；比如，刚毕业的小妹妹，烫了羊毛卷，看起来发量丰茂……

松子心思散乱，再看镜子的时候，理发师拿着小水壶，一脸不好意思又假装镇定地喷了一下过于造作的卷卷，“我觉得好像有点夸张……”生无可恋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松子压抑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怒气。

“你看，这样看起来长度还可以吧。”除去围布和毛巾，理发师安慰不必，也安慰自己。

松子强颜欢笑，“还行吧。”

结账离开的时候，松子忍着不快向理发师告别。

“记得微信联系我呀～”

松子微笑着说再见，出门就删除了微信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