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一个故事
我有一个同事,她的叙述方式很特别,打个比方,如果她想告诉你这个面包很好吃,她会从一粒麦子讲起,描述这粒麦子是如何发芽长成一颗麦苗,农民伯伯是如何辛勤劳作,还有农民伯伯与农民婶婶之间的家长里短,到了收获的季节,这些麦粒又是怎样被收割、碾磨成粉,被面点师怎样烘焙,她又是如何巧遇才知道这个面包的存在,当你从她如此宏大的叙事中,期待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结论时,她会戛然而止,然后很平淡的告诉你:这个面包很好吃,尽管她通篇都没有描述过这个面包的口感。工作中,这样的队友往往会耗费你大量的精力在无效的沟通上,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她描述的画面,有时候会让你在烦乱如麻的工作间隙,犹如清风徐来。
今天,我也要讲一个故事,会讲很久,我慢慢讲。
故事的主人公就叫麦粒吧,麦粒生于八十年代末,那是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执行最严厉的年代,麦粒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麦粒的父母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生下了麦粒这个小棉袄。麦粒从小听别人夸妈妈最多就是儿女双全,好福气,但是妈妈生麦粒的时候产后大出血,差点连命都没了。麦粒出生后,母亲在医院抢救住院,爸爸要照顾妈妈,只好外婆和奶奶照看麦粒和哥哥。刚出生的麦粒比一般婴儿要瘦弱很多,身上有很重的绒毛,小脸皱巴巴,外婆和奶奶都担心这个小毛毛能否长大成人。因为母亲生病,小毛毛没有母乳可以吃,刚出生的几个小时哭了外婆就喂点白水,等爸爸把妈妈安顿好,才想起从医院给小毛毛带点牛乳回去。所以麦粒是喝牛奶长大的,而且只喝黑牛牌的奶粉,换了别的牌子宁愿饿死也不喝。麦粒长成小丫头的时候还是瘦弱,皮肤还特别黑,麦粒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比别的孩子黑那么多,妈妈一脸无奈的说,谁让你小时候只喝黑牛牌的奶粉呀,你要是喝白牛牌的就不会这么黑了。麦粒深以为然。
在妈妈的描述中,麦粒是个天使宝宝,虽然生的时候受了不少罪,却是个很好养的宝宝,几乎不哭不闹,吃饱了放在摇蓝里自己咯咯笑,很懂事贴心。可是很多迹象也表明小毛毛是个有点脾气的宝宝,比如,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黑牛牌奶粉太贵,爸爸想换便宜一点的牌子,麦粒就绝食以示抗议;比如断奶时不让喝奶就干脆什么都不吃,饿得奄奄一息,把爸爸妈妈急坏了,重新给喂牛奶,牛奶也不喝了,后来供销社的小李叔送了点当时很少见的香蕉,靠香蕉活了一命。也许是麦粒的这些小倔强逼得爸爸不得不努力赚奶粉钱,随着麦粒的到来,家里的经济状况逐渐好起来,所以妈妈常说麦粒是个能带来福气的孩子。
麦粒长到2岁还不会说话,连简单的词都不会说,只会用手势表达想喝水了,想吃饭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5岁,期间也带去看过医生,医生能听懂大人的话,能表达自己想干什么,没有其他异常,可能只是说话晚。麦粒的小姨是中学老师,麦粒跟着小姨去学校玩,小姨上课麦粒就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听小姨讲课,下课了小姨的学生逗麦粒,麦粒就是不说话,学生们都问老师,麦粒是不是小哑巴,所以麦粒有个昵称叫小哑。小哑长到5岁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也只是会简单的词。有个小卖铺的老板,名字叫孝发,每次麦粒想吃糖了就会和妈妈说:“发买,发买”,妈妈就会给麦粒5毛钱,麦粒拿着5毛钱,霸气的往小卖铺的柜台上一拍,“发买!”老板就会给麦粒10颗高粱饴。就是靠着这样的默契,那个小毛毛一眨眼就到了上学的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