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老爸患病的这一年
2019年马上就结束了，这个2010年代的最后一个年头对我真的是不太友好，从年
初过完年开始，老爸查出了脑癌做了大手术，到年中我被骗钱，后面接着又是不
断损失小财，还好我人比较阿Q，钱财的东西，损失了就算了，对于这些没办法
挽回的损失，摆正心态就好，千金散尽还复来呢；想着这年赶紧过去吧，谁想到
在11月末的时候，老爸的病再次复发了。
老爸查出脑癌，是在今年过完年十五的后几天；发病前过年的时候，人都挺好的
，身体也没啥异样，年初七八的时候，我们姐弟中，除了二姐，都回到工作所在
的城市准备上班了，二姐因为照顾着1岁多小外甥女，所以留在了家里；正月过
完十五之后一天，我妈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我姐给爸妈买的两个智能手机真是害
我爸，他整天躺床上玩手机，什么活也不干，其实这时候我爸身体已经不舒服了
只是我们都没意识到，他自己也没跟大家说，老人嘛，总有个不舒服的时候，躺
两天就好了，我听我妈说我爸沉迷玩手机，我就笑了，在家的时候总说我们成天
就知道拿着手机摁，现在轮到你了吧；没过几天，我二姐在微信群上跟我们说，
老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记性差的很，开灯不关，开水也不关，耳朵也有点聋，
会不会老年痴呆了，我们便让二姐带他去做个检查，二姐先带着老爸到镇上的医
院，医生可能已经察觉出异样了，但是镇上的医疗设备比较差，就建议去县城医
院做个详细检查；到县里医院一查，是脑肿瘤。脑肿瘤，怎么会，老爸平时身体
虽然说不是特别好，可也没什么大毛病啊，怎么就得了这个，看到这个消息的时
候，我正跟同事们在吃中饭，菜刚上来，我却没胃口了，就提前先走了，但没跟
同事们说这个事情；回到住处，我们姐弟一直商量着怎么处理，医院已经说了，
初步怀疑是肿瘤，但还得等检查报告出来再确认是良性还是恶性；在等待结果的
这段时间里，我默默祈祷着，最好别是恶性；可是天不遂人愿，检验报告显示星
型胶质母细胞瘤，恶性；此时的我已经买好了当天下午回去的车票了，只有二姐
一个人在，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也害怕极了；到医院后，看到老爸的状态确
实不好，脑子里的东西已经大到压迫脑神经，颅内压较高，医生给打的降压针也
没太大的效果；看着老爸的样子，我知道他挺痛苦的，因为部分脑神经被压迫到
，他整个人意识经常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身边人是谁，只是要求我们
把他的皮带拿来帮他扎着脑袋，太疼了，受不了；把他的情况跟护士说了，护士
也只说给打降压的针，最多再吃个止疼药；
我们家里我爸这一辈，男丁只有他一个，剩下的7个全是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妈
们；老爸结婚晚，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50了，所以在辈分上我已经是爷爷级别的
了；好在家里亲戚的关系都比较好，我的大表哥表姐们在知道老爸的事情之后，
都一起商量着处理；A表哥的女儿一开始是想劝着我们放弃做手术，保守治疗，
让老爸开心的走完最后一段时间；可老爸的情况，已经没办法保守治疗了，不做
手术的话，只有等着颅内压不断升高，把人折磨没了；最后我们决定，只要有一
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此时另一位表哥已经联系了更大的医院找好医生了
，老爸转院过去后，医生立马安排了当天晚上的手术；至于手术签的家属签字，
风险评估报告，我们都看了，术后老爸很大可能会左半边身子瘫痪，但人命要紧
，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手术是晚上9点开始的，在手术门外等着的我，这
辈子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时刻，心一直紧绷着，总担心着电视剧里面的戏码出现，
医生走出来对我们说抱歉；一整个晚上医生没出来过，只是护士偶尔出来拿点东
西进去；手术持续到第二天早上7点左右，医生终于出来了，结果是手术比较成
功，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了，我们看了一下，两小块肉质类的东西，这东西
还要送去做化验，看一下4个等级里是哪一级，4级是最凶的；从人手术室出来后
，就送到ICU了，ICU以前只从电视上见过，并没仔细了解过，原来ICU每天除了
一小时的探视时间外，其他时间是不允许人进去的，里面是专职护士在料理着；
老爸在里面一共住了8天，期间除了中午一小时的探视时间，需要送他做检查的
时候可以看一下；从一开始的伤口水肿，到后面慢慢消除积水之后，人意识开始
清醒了，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便要家人开始照顾着了；在住普通病房的一个月时
间里，多亏了我的家人，我妈，二姐，还有二姐夫，那段时间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有余；特别要感谢的是我二姐夫，照顾着我爸可谓是尽心尽力，刚出普通病房的
时候，我爸整个人是处于一种比较暴躁的状态，医生说了，这是手术后脑部的东
西取出来之后空缺了一块，影响到人的精神状况，慢慢恢复就好，但是我爸因为
用了营养药之类的，整个人力气特别大，只有我姐夫能压的住他，可算是把我姐
夫累惨了；手术后，幸运的是人没有出现偏瘫的情况，不幸的是肿瘤化验结果出
来了，是第3级，不是最凶的那种，但也不好；医生针对老爸的情况，给出了后
面治疗的方案，我们选择了做化疗；一开始整个人也是状态差的不行，后面过了
差不多三个月才慢慢好了一点，因为化疗的副作用，人的胃口变差了许多，本来
他这个人吃东西嘴就特别刁，不喜欢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多吃的，化疗后更甚，每
天几乎是稀饭、豆酱、煮的鱼汤鸡汤、一点蔬菜，肉类就吃的少，他的意思是吃
不下，吃多了想吐；好吧，能吃的东西就好，营养慢慢再想办法给他补上；
半年时间过去了，提起的心脏本以为能稍稍放下的时候，老爸的病又开始复发了
这次在没去检查的时候，二姐说他感冒几天了没见好，整天在床上睡着，出去外
面走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人的思维也有点混乱；看到这些情况，我就知道该来
的还是来了，虽然还没做详细的检查，我多希望这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并发症，
但99%的几率是那个我最不想要的结果；
检查结果出来后，果然我的人生里没有得到一丝的眷顾；这次老爸的精神状态比
第一次好，但是脑子里的东西却比第一次的要大，医生说，他的这种病，目前全
世界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他们医院里的一个才35岁的医生，也是得了这个病
，去了北京做的手术，然后回来省城医院做后续的放化疗，但还是撑不过一年半
；代入来说，老爸年初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了，如无意外的话，命运就跟
那个医生一样；在这一年来，虽然心里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建设，说服自己接受这
个事实，但在最后时刻真正的来临的时候，我知道我做不到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至于有多难过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人生之最；
想想老爸这一辈子，虽说没多大成就，但养大我们姐弟四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想我们也是刚毕业不久，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我想我会愧疚一辈子吧，刚出
来工作还没让他好好的享福呢；他这一辈子也是过了太多的苦日子，出生在新中
国成立之前，6岁开始就没了父亲，姐姐们都出嫁了，一个人跟着母亲过，对于
他的过去，我没了解多少，不知道他上过多久的学，吃过哪些的苦，我对他的认
识是从我记事开始到现在，仅此而已；虽然他没读过什么书，但他写的一手好字
，脑子里关于天文地理，古史今文，他都略懂一点，他还会一门木匠的手艺，以
前家里的大门，吃饭的桌子，放衣服的衣柜，床头柜，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如果
放到现在，那应该是挺赚钱的手艺活了，或许他再年轻个十多二十岁的话，我想
我会跟他学这门手艺的，我比较喜欢这些手工制品，这些卯结构的制作，它就是
一门传统的艺术啊；在他个人性格方面，我有喜欢的，也有不认可的，他为人比
较斯文，一般不会出现什么粗鄙的行为，当然跟我妈吵架的时候会骂人，这也是
双方怒气值到了一定程度了，脱口而出的话都不过大脑，唯一一点，他骂人从来
不会出现生殖器官之类的词，从来不会，都是类似CNM这种已经是极限了；至于
他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人或事，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讨厌两个字就直接写在
脸上，有时候弄的大家都怕他，这就是我不认可他的地方，对于那些人，大可客
套一下就过去了，没必要让大家都尴尬；就这么一个人，到了晚年本来以为可以
安度余生，结果一个噩梦般的病就整个人倒下了，我敢不细想，因为我知道我会
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只能希望上天真的能可怜一
下他吧，他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外甥女在等着他回家，每天吃完早饭之后乖乖
的跑去跟外公说她吃饱了，要外公给钱去小卖部买吃的呢。
人呐，在现实无法改变的时候，就只能祈求上苍了，总得给自己找点精神寄托，让内心稍微有点慰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