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好像快满出来了。
上一回:疼了你就叫出来呗!
1、
那个小区是这两三年新开发的,离小时候生活的老县城打车大概十分钟。
小县城当然不比北京,动辄去哪儿都是一个钟头起步。
在这里,从城南走到城北步行一个小时,每天还有早晚老了退休的人散步。
低矮的黄楼,联排小洋房,进门时保安登好记,入了小区。
阿罐和大棒子走在物业小哥的后面,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大棒子,有点郁闷地问。
“喂,这边小区房租看着很贵吧?我觉得不太合适我诶。”
“贵他个球啊,租金一个月也只有一千五,我记得你说你在北京一个单间快四千!”
这倒是真的,这些年阿罐的工作一直在线上捣鼓些东西,不拘地方,收入算是稳定。
如果真是这个价格的话,这种环境,阿罐可以。
在北京那种城市,城市很大,花钱的地方很多,每个月到手两三万也从不敢乱花。
回到县城,两三万的月收入,吃饭生活至少没有太大的问题。
过了好几年扣扣巴巴的生活了,现在又失了恋,其实也不算失恋吧,恋都没恋过。
只是那种心情却是类似的。
简单说心情已经不好了,让自己在够负担的情况下稍微过得好点,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不过,我瞧他们这里房子都一百平米起步吧,大两室一厅,我一个人住用得着么?”
“咋用不着了,万一哪天我和他吵架了,我还可以跑你这里来过夜,当我的老巢。”
阿罐瞧了瞧大棒子,真是想打爆他的狗头啊,虽说和他男友只是昨天的串串桌上短暂一瞥。
但从他替他夹菜,给他打调料,见他嘴角有油,及时地递上纸巾。
管中窥豹有个粗粗印象,他应该对大棒子也不差,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个中滋味只有自己门清。
旁人看都是隔着重峦叠嶂,隔着万水千山,一方说得再细,也都只是一面之词。
不是说谁会不会故意说谁的坏话,而是人从你说话做事的那一刹那,你总归是站了一个立场。
阿罐再转而有一想,大棒子偶尔能来陪我也好,一个人待得太久会有点无聊。
“行吧行吧,你是大爷,你说可以就可以,到时候你给老子最好能来,别成夫管严了。”
“我他妈是那么怂的人吗?我们家是我做主的。”
大棒子带他去看的那套房子是一套底层,物业小哥说房主工作调动去外地了。
房子的装修很简单,没有很复杂的风格,颜色配搭也很清淡。
屋里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连吃饭的碗筷都有备好。
物业小哥说,这套现在租金每个月一千六,押一付三。
在这座城市吧是说算不上便宜,但阿罐觉得还行,能吃得消。
最主要是他看中了这套屋子的前庭后院。
说是冬日到了,庭上种着的植物也都一直打理得很好。
门口种着一株半人高的红豆杉,走两步是一棵修建过的腊梅,正对着卧室窗户有一丛茶花。
腊梅树上今年新发了枝丫,上面密布着小颗的花苞。
再等一两个月,腊月一到,冬天的风就会吹开一树的花,早起将前庭的门推开。
香味慢慢地渗进来,闻着会很舒服。
后院有一汪小小的鱼池,养着大概二十来只锦鲤,红的、黄的,相映成趣。
也好吧,那就租这一套吧,阿罐准备跟小哥签合同交定金,一旁的大棒子却插话了。
“诶,这个租金还有得少吗?”
“没有的了,你们也知道啦,这个小区在我们这算是好的了,这个价钱真很实在了。”
“那物业费什么的你也还没跟我们介绍呢?”
大棒子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瞪了阿罐一眼,那一眼写着“你他妈是个白痴”。
要是给其他人这么瞪一眼,阿罐不会乐意,可大棒子在这个时候瞪他一眼,心里却暖呼呼的。
从出了那件事北上北京,这些年阿罐一个人走南闯北租房也不是头一回。
人在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应付,但现在有大棒子在身边,阿罐好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那些从前一个人不得不有的谨慎和小心,顿时化成了风。
反正都有他在身边呢。
他们总说恋人是最亲密的人,在某些时候阿罐也这么觉着。
但现在他不觉得,看着大棒子在那边嘴巴皮子都叨叨地上下翻起。
最后软磨硬泡的把中介费给砍掉了一半,他觉得朋友比恋人还死心塌地,窝心得多了。
交了钥匙,签了合同,小哥先走一步,屋里只剩阿罐和大棒子,两人坐在门前。
“诶,一会你自己省下来的物业钱,晚上我请你和你男友吃饭吧!”
“我跟你还存在请不请吗?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南方的冬天难出太阳,今天却破天荒地太阳温柔地落着,头皮晒的微微发热。
2、
“对了,贱货,你昨晚和他搞得怎么样?”
“草,你他妈才是贱货,他还好吧。”
“我跟你话还是说在前头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别在他身上栽跟头了哦,他不是个东西。”
“他不是个东西那你还带他出来跟我一起吃饭?”
“哎呀,你不晓得,昨天他听说我朋友回来了又是个单身gay,一开始还没什么。”
“然后呢?”
“我不是在跟我男的说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的名字,他忽然就来了劲,死乞白赖要一起。”
听大棒子这么一说,昨天断断续续给酒精稍微掩着盖着的片段记忆里给捞起来一点。
现在那一点浮现得清清楚楚,野狗问过他一句,“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他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吗?怎么完全没有记忆了,难不成我还成了韩剧女主角?
患上了失忆?
“你想啥呢,我在跟你说话呢。”
大棒子瞧阿罐有点出神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罐回过神来,转过头。
“没呢,就他昨天晚上在酒店问我记不记得他,我是真没印象了。”
“你当然没什么印象啰,你以前男人也不少,流水席似的,一桌开了又一桌。”
“......”
“真的,你不觉得嘛,你当时也算是老母猪的胸罩吧,一套又一套。”
“老子真是受不了你了。”
头顶温嘟嘟地阳光给云遮了一截,没了太阳坐在门口稍微有点凉意攀上身。
“也不知道你这几年究竟怎么了,感觉吧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太正确?你懂我说的啥意思吧?”
“懂,你知道的,我不想提那件事情。”
“恩,我知道,不提那个呗,你也别老想了,现在总归是你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是啊,以后的日子总要慢慢过嘛。”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大棒子伸出了手在阿罐的头上揉了揉,没两下又收回了手。
俩人就坐在前庭的台阶上,有一对年老的夫妇从门前的小路走过。
老太太腿脚估摸不好,走得很慢,老爷爷就在一旁搀着他,两个人从路的一头走近再走远。
慢慢给路旁的那些大树遮住瞧不见了。
“喂!狗棒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这里干啥呢!”
忽然有一个声音冲着他俩喊,接着那个十多个钟头前还伏在阿罐身上的男人又出现了在眼前。
“你才是狗,老子陪罐子来看房子,他租个房子。”
野狗的眼神大约刚刚是给庭前的那一株腊梅的枝丫遮住了没瞧见阿罐。
现在一听,他往前走了两步,往门口的方向走来,眼睛落在了阿罐的脸上。
“也,那他租好了撒?那我和他现在要成邻居了哦?”
野狗的话是对大棒子说的,只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停转在阿罐的脸上。
阿罐微微抬起头,那个毛乎乎的圆寸脸上出现的是笑么?
不过那笑看起来好像不太真诚,装了一肚子坏水。
现在水好像快满出来了。
下一回:那一炮是东流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