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第一篇、下山

春风暖人，虽然还捎带冬日的寒气，不过总是回暖了，雾饶村一片生机，炊烟袅袅，凌筱站在山上看着这一切，内心瑟瑟，爷爷走的安详，可是毕竟16年来，只有爷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在这老林里，除了铛铛这丑猴子，凌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就只有爷爷了。爷爷年纪大了，这两年打猎的收获下山去卖了换日用品和粮食都是凌筱的事情了，知道爷爷陪不了自己太久了，但是清早推门看着爷爷安详的面孔，摸着爷爷冰凉的手，却还是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有点无措。昨天采药忘了时辰，天色暗了后，山上起雾了，耽搁了时辰在山洞过的夜，这本是常有的事儿，天亮雾刚散一点儿就赶着回家来着，还想着用采的野菌菇炖山鸡给爷爷补补，前两天爷爷就老是犯困也没力气。现下看着背篓的菌菇突然就没了力气，站了也不知多久，只感觉风吹的眼睛涩涩的，鼻子也有点酸。回过神儿肚子开始咕咕叫，从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是要饿了，处理了山鸡，熟练的炖了一锅肉汤，凌筱坐在灶台旁看着咕嘟嘟冒泡的汤，思绪又开始飘了。 自记事起，爷爷好像就一直都这么老，不知道爷爷到底有多少岁了，但是身体一直很好，每天清早还要带着凌筱练拳，小时候爷爷就是凌筱心目中的英雄，没有爷爷不会的，一身好功夫，还懂医术，没有他不认识的药草，厨艺也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打猎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各种奇怪的木件都是他自己做，还一逮一个准，没有野兽能逃过爷爷布置的陷阱。虽然相依为命，但是日子很开心，爷爷的手很巧，只要凌筱想的出来的玩具，他都可以做出来。爷爷就像个宝藏，肚子里装着好多故事，凌筱没有去过比雾饶村更远的地方，可是爷爷的故事让她知道世界很大，有各色各样的人，有危险但也很五彩斑斓。唯独爷爷很少说自己的故事，关于凌筱的出身也是轻描淡写，路过战乱后废弃的村子被哭声吸引，无处寻找父母，就带凌筱回家了。有爷爷陪着的日子每天都很开心，爷爷很宽容，即使最严格练武的时候偷懒搞小动作，爷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调皮凌筱问爷爷为什么不生气，爷爷总说哪有比凌筱更乖巧的孩子了，孩子心性调皮不打紧的，知礼明义，大是大非不要犯错就好。那些静静溜走的日头，生活简单却无比幸福，凌筱想着那些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心里空落落的。 房顶传来响声，凌筱回过神儿，一转头就看到铛铛这只赖猴嬉皮笑脸的朝自己过来，估摸是闻到肉汤的香味了，才知道回家。爷爷走了但是铛铛还在，日子还是要过，凌筱抛开愁绪盛了两碗汤，锅底剩下的都留给了铛铛，这家伙现在食量一点也不小，刚捡回来那会儿眯眯小一只，饿的都皮包骨头了，转眼都两岁了。汤很浓郁，味道刚刚好，看着桌上另外一碗汤，凌筱还不太适应一个人吃饭。选了屋后爷爷喜欢的松树让爷爷入土为安，整理了包袱，凌筱准备再陪爷爷一晚，明早就下山，去看看爷爷故事里的世界。 磕了头辞别爷爷，凌筱吹了声口哨，铛铛从树上探出头，眼珠滴溜溜的转，这傻猴子还不知道要离开雾饶山。村里还很安静，天还早，不过林大妈肯定已经忙活起来了，绕到小巷，远远就看到林大妈的身影，爷爷很喜欢林大妈卤的猪蹄，上次草药卖的不好，还赊着林大妈30文钱，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帐要还了才行。今儿天气不好，雾很大，昨晚搁在锅里的猪蹄不知道火够不够，惦记着猪蹄早早就起来添柴，听见动静，一回头看到一人一猴，隔太远看不清楚，也知道是筱筱这丫头，也只有筱筱能治住那只泼猴，这厮儿太闹腾了，隔三岔五来捣乱，转眼筱筱都长大了，身量也高了，性子又好，越长越可人了。林大妈笑意吟吟的站起身，待凌筱走近了，看到她背着的包袱愣了一下，道“丫头要出远门啊，是给爷爷买猪蹄囤着吗”，凌筱拿出荷包，把钱递给林大妈，“林大妈，这是上次赊的帐，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上次的猪蹄也没多少胃口吃，昨天早上去了，剩我一个人，索性出门去看看，下次回来不知什么时候，您好好保重。”林大妈听完一惊，看着少女脸上平静的神色，疼惜的握起她的手，宽慰道“走远路你一个人要当心，玩累了就回家，婶儿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亲闺女，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爷爷看着你这么听话懂事也能安心闭眼了。”凌筱淡淡笑着，回头看了眼朦胧的雾饶山，和林大妈告别了，此后路途有无尽的未知等着自己，相信冥冥中爷爷也会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