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外婆病危
可能明天要回家了。外婆今天被发现脑出血昏迷,医院宣布呼吸不能自主。家人说要回家等待善终了。事情发展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回想起来,上一次和外婆见面和说话,是国庆的时候。我还有点想躲避她的抱怨。从小到大,我和外公外婆并不亲近。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但其实外公外婆对我都很好,我小时候觉得母亲偏心娘家,我总是有意无意疏远他们。现在想想,挺傻的。
但我还是很爱他们,惦念他们,这种情感和对奶奶的几乎是一样的。我这几年才意识到。只是有时候觉得外公外婆相互做伴,子女在跟前,外公有相对可观的退休工资,对他们言语和行动上的关怀会少些。奶奶守寡快三十年,回农村老家独自生活了16—7年,物资匮乏,伯伯伯妈们比较冷漠,现在伯伯们都病了,更是自顾不暇。只有过年过节我们这些外出务工的孙子孙女回家,才有人帮她好好修整一下生活环境,添置物资,给一些红包与好吃的。所以相对来说,我对奶奶的关心会表达得更多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少的。好像所有的惦记都放在了心里,年纪越大越不会说出来了。
人老了太苦,或身体不便或孤苦伶仃。人死也是很苦的事情,受尽四大分裂的痛苦。佛教说人生八大苦,真实不虚啊。生老病死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我们总想着活着时候不留遗憾。但是细想,无论怎么做,好像都是不够的。遗憾或许是生命中必然的事情,我觉得也就不需要太内疚和自责了吧。于是我诚然地接纳缺憾成为我人生内容的一部分了。因为我觉得,生命就是如此充满无常,我们总是抓不住不留遗憾的尾巴。
外婆可能就要走了。我心里没有很悲恸。好像可以接受这样的情况发生。我问哥哥,我说我是漠然还是看开。他说我是看开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个人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呢?我还能做到这么平静吗?曾经设想了一万次,而现在我只会打个问号?或许,我真没那么想得开。
两年前五婶走的时候,我还记得我在她冰凉的遗体前面给她烧香磕头的情景。人是懵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一点铺垫都没有。她就这样幻化成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再幻化成一小盅骨灰。外婆也是会被这样处置。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被这样处置。人这一生啊,就是一出戏,一场梦。折腾完了,帷幕落下。折腾完了,睡死过去。好不真实。什么都没得到过,什么都留不住,什么也带不走。
好消极。不知道该怎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