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没人听得到我的哭声，因为我不哭
李诞这一季又火了。
他带着他的段子，让观众看到了“脱口秀式辩论”。《奇葩说》、《吐槽大会》，网友在各个节目间四处追随他的身影。
美术馆大火，救画还是救猫，正方黄执中站起来讲艺术的价值，讲远方的哭声，充满正义和大爱，把全场观众烘托到了一个不救画就下不来台的境地。
这时李诞讲话了。
救猫。他没说救画不值得，而是艺术作品的意义不就是要讲个好故事嘛，还有什么比为了一只小猫牺牲自己被火烧毁更好的故事呢？
这时大家清醒过来了。不管是救猫还是救画，李诞还是那个李诞。
充满了解构、自嘲，以及对输出的高要求：场外的要求或许是段子要足够好笑，场子内的要求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李诞，是一个太想讲好故事的人。
周到与尖锐
这不是李诞第一次在《奇葩说》当导师，上一季他嬉笑怒骂插科打诨，更像一个暖场“花瓶”。
在他之前，这个位置短暂属于蔡康永，曾经交给过何炅，如今变成他。跟下面坐着的动辄名校毕业的选手相比，做脱口秀出身的李诞似乎只要好笑就可以了。
于是他在这一季《奇葩说》选人环节放话，我可以给每人十个梗。
更多时候，他打趣一下选手，活跃一下气氛，看观众太悲伤沉重会突然社会笑——
这种行为有时被看作是不合时宜的，毕竟场子那么正经，他突然解构一切，显得有些冷漠。
但这是李诞风格的“周到”。他决不允许大家在凝重的气氛里陷入太久。
这种周到在本季《奇葩说》变得更妥帖和易于接受。他表现得更好了，知道不能在选手讲完一场段慷慨激昂的话后“破坏气氛”，明白导师的每一句发言都可能影响跑票结果。
这样的李诞，是识时务的李诞。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在温吞的路上越走越远的时候，他猛然跳起，借一个“救画还是救猫”的话题，尖锐了一下。
他反驳黄执中的整段话，乍听上去跟之前的嘻嘻哈哈并无分别。
高频度的段子输出掩盖了话里的机锋，只要一细琢磨，稍稍品味就能发觉他的诸多“冒犯之处”。
比如他点出了黄执中的“鸡汤本质”：讲完了大家记不住，只能记住很厉害；
比如他揭露了黄执中的“抱团行为”：大家就记得，他和颜如晶关系很好；
比如他讽刺了黄执中的“高高在上”：那不是远方的哭声，是你想象中的哭声；
甚至他批评了这种价值倾向下的心理：整天想着拯救世界，结果却在搅浑水。
这是李诞式的尖锐。
没有他不怼的人——嬉皮笑脸地怼也是怼。
浅薄与深刻
李诞当然不是一个“乐观婊”。相反，他是个非常丧的人。但他的丧很微妙。
他上《十三邀》说自己想活在浅薄里，随时准备成为消散的一部分。
他在自己的微博里置顶着：开心点朋友们，人间不值得。
在李诞眼里，人都是可以开心起来的——开心是一种选择。不是运气，不是能力，不是某种得天独厚的恩赐，和拿着上帝眷顾的号码牌，开心就是开心，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穷开心。
始终有人诟病，李诞对于开心的理解过于浅薄，有着一种互联网式的讨好与虚浮。然而总会有很多个时刻，大家能够清晰看到李诞极端世故背后的车辙。
大部分时候，他清醒又深刻，只不过用戏谑的语调讲出来，大家几乎就以为那是对平行世界的调侃了。而实际上，那就是生活当下。
他谈执着，“你执着于钱，执着于酷，执着于傻逼或者执着于牛逼，都是执着。你执着于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其实都一样。”
他聊逃离北上广，“你在城市里生活，田园才是牧歌，你只能在田园生活，那就是你一生唯一的歌。”
他坚持把远方祛魅。
李诞不喜欢远方，他热爱城市文明，沉醉于酒吧巷陌，享受济济一堂的热闹与嘈杂，他一点儿都不像个文学家。
他也把忧伤祛魅。
“忧伤咋地，忧伤不牛逼。”不拿伤春悲秋做文章的人，一点儿都不像个诗人。
社会与浪漫
李诞身上有很深的江湖气。
他市井的语言风格，搭上自己的长相，讲所有底层的故事都令人信服，甚至不那么油腻。
比如讨论996，导师们都在侃侃而谈，有人反驳李诞的话，李诞没有立刻反驳回去，而是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诶呀！我是上过班的！”
他上过班，有足够多的现实生活里社畜和小人物的经历，在这种经历堆叠下成名的李诞，你说他很“社会”，可社会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态度暧昧的词。
李诞定义了“社会笑”，知道在什么综艺节目说什么话，见人逢迎有之戏谑有之，却又不讨人厌，这种尺度的把握非常聪明。
可他又不单单是世故，他不像文学家却写小说，不像诗人却写诗，不像浪漫主义的拥趸却有浪漫情怀。
比如他虽然没讲过抒情的“我希望你开心一点”，但他反问许知远，什么时代笑不重要？
比如他说过，池子不喜欢为了广告写段子，但是他可以。他愿意去让“小孩子”保留些“执拗”与“幼稚”，他乐意维护身边人秩序的安稳。
比如他追着彭磊加微信，并且在《奇葩说》里直接求扫码。
这都是他浪漫情怀理想主义的一部分显性特征。
他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样，对这个世界无可无不可。
相反，他在乎一切，关注一切，想要打动一切，想要愉悦一切。有着自弃和放弃世界的心的人，也有着挽救世界的热情。
李诞，像他写过的书那样，主动笑场，绝不冷场。为了人间不值得，为了开心不痛苦。
这是他与这个世界打交道的方式，这是他的好故事，或许你也可以试一试。
图片来源于李诞微博及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