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间
我叫周佳妮。
我已经忘了是在何时何地、什么情况下认识薛木的,这绝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是对于像他这样一个不可捉摸的人来说,连出现的时机都是那么神秘又不露痕迹。即便是那张帅气的脸,也说不出到底帅在哪里,甚至无法用任何精准的词汇来形容。只能说这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
和薛木初识的时候,恰逢我事业的低谷,工作上诸事不顺。他沉默地望着我,什么也没做,除了给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他从没有说过他爱我,但忧郁的眼神中散发出的温暖却足以融化我的心。更让我欣慰的是他高贵的品质。他不像许多男人,交往不过几天就开始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他对我的完全尊重让我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甚至反过来挑逗他,实在有趣。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是我们同居的一周后。
他的住处是城郊结合部的一处两室一厅的老房子,装修和家具都有些年代了。房子虽老但打扫得非常整洁。说到同居也是蛮好笑的,我们并没有像大多数情侣那样睡在一起。他把卧室让给我,自己睡在沙发上,而另一个卧室的门始终关着。我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睡到那个房间去,却始终问不出口,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吧。或许里面是当储藏室用的也说不定。
有一天趁他不在,我好奇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锁住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隔壁的门为什么锁着,以至久久不能入睡。一种奇怪的感觉窜上心头。老实说,这地方太安静,安静得颇为阴森,附近连白天也看不到几个人,好像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突然,我听见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看了看表,凌晨一点,这里除了我就只有薛木,他大半夜的跑到隔壁去干嘛?难道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知道这个年代变态越来越多,有些男人迷恋充气娃娃,有的打扮成女人自己搞自己。据说这类行为都是青少年时期受什么刺激造成的。薛木不可能是这种男人吧?
我越想越怕,虽然相信薛木的为人,但又阻挡不了心中好奇心的诱惑,于是下床,悄悄走出卧室。
客厅灯没亮,黑黢黢的。本想直接冲进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转念一想,如果是我想多了呢,他只是进去拿点东西而已,不就显得自己很多疑吗?当下,脑子里不由得跳出一个鬼点子,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吓吓他,或许能发生些刺激的事也说不定。情侣之间总隔着一层窗户纸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捅破它。
我二话不说,回头合上卧室门,摸黑躺在沙发上,盖好被子。
不久门开了,适应了黑暗的我,看见他从门里走出来,又迅速地把门关上。看他走近,我的心怦怦直跳。
近了,更近了!
我一跃而起,扑到他的怀中!我觉得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最多反射弧长点,马上就会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们从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拥抱过。隔着轻薄的睡衣,他一定能感受到我温暖的身体、剧烈的心跳和释放出的爱的信号!
谁知,出人意料的,他尖叫起来。那是一声极其高亢、刺耳的尖叫,犹如变了调的提琴声。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我根本没法相信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
他推开我,像麻雀似的蹦向一旁。
灯亮了。
我尴尬地呆在原地,双手交握。我没料到他会那么胆小,简直匪夷所思。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尴尬的场面。他就这样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儿,惊恐地瞪着我。这本该成为我们的浪漫一夜,却成了颇有仪式感的怪异对视。一个双颊发热,一个面色铁青。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然而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其中必有古怪。他猜到我的下一步动作,飞快地拦在我面前。
“让开,那里面有什么!”我喊道。
他倒是镇定下来了,温柔地握住我的肩膀。
“对不起,佳妮。”他说,“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怕你一知道就会离开,不跟我在一起。”
“快讲,你不应该瞒着我的。”我说。
他点点头,说:“其实这里不是我一个人住。那个房间里还住着一个人,他叫东冬,是我的朋友。”
“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
老实说,知道还有一个人跟我们同住,且整整一周都没有露面,我不禁后背一凉。而且从卫生间洗漱用品的数量和房子的使用痕迹来看,也不像还有人住,如此一来该解释就显得牵强了。当然,薛木是不会骗我的。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一次也没有见到薛木所说的朋友。此人似乎足不出户,而我每次兴冲冲地去敲门都没有人开,甚至听不见从里面传出的任何动静。门总是锁住的。我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
“你的朋友是鬼吗?为什么总见不到他?”我终于憋不住问薛木。
“他的性格有点怪,不喜欢交际。”他答道。
“那他不洗澡也不上厕所吗?屎急了拉出来怎么办?”
“那倒不至于,这几天他出差去了,没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再过几天吧。”
我姑且相信薛木的解释,可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更怪的是,刚搬进来那几天,我就觉得我衣柜里的衣服好像被人翻过。这倒不是说有多乱,而是摆放的位置出现了偏差。如此细微的差别一般人不会发现,而我偏偏有强迫症。这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衣服不可能长出手脚自己动的。
“薛木,你回来了吗?我有点事想问你。”某天下班后我打电话给他。
“我记得早上跟你说过,今明两天我都要通宵加班,回不来。最近实在太忙了。”
“你跟我说过吗?”
“可能你没听清,我后天早上回来。”
次日夜里,我正熟睡,隐约听见行李箱在客厅里滚动的声音。不可能是薛木,难道是东冬出差回来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必须见见他。我急忙换掉睡衣,开门出去,隔壁的门已关上。
我想敲门,还是忍住了。凌晨两点敲一个陌生男人的门实在不妥。我悄悄来到玄关,也不知道想找些什么蛛丝马迹。黑暗中,我看见一双熟悉的运动鞋躺在那儿。除非有一个人跟薛木穿相同的款式和尺码,否则这双鞋肯定是他的。
我轻轻敲门,叫了声:“薛木。”
起初一点动静也没有,而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仿佛在问是谁,又或者是什么人之类的。
我傻眼了,难道是我搞错了?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默契的两个男人,连鞋的款式和码数都一样。
我尴尬地逃回房间,打算白天再解释。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床的时候,薛木已经回来了。他朝我打了个招呼,便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傍晚,我做了几个菜,让薛木叫东冬一起出来吃,被他拒绝了。
“东冬不会来的,他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你跟他关系那么好,连穿的鞋都一模一样,你叫他,他肯定来。”我怂恿道。
“鞋?他的鞋都放在自己房间的,你怎么会看到?”
我把昨晚上的事告诉了他。
“那双运动鞋是我的,我出门穿的是皮鞋,你记错了。”
薛木的心情似乎很好,大概是一个项目顺利结束的缘故。我们喝了点酒,微醺之际,他主动拥我入怀。他的手迟疑着伸进我的衣服,轻轻落在我的胸口。
“不行!”我推开他。
我看得到他迷离的眼神中迸发出的渴望,但我需要那份渴望变得更加强烈,强烈到足以将我撕碎。然后我紧挨了上去,舌尖在他唇齿间游走,时而微微探入他的口中。我知道不该描述得如此入骨,只不过我真的很想要他。平时我从不会这么主动的,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吧。
我们并没有成,这次轮到他推开我,逃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冷静多了。他并没有解释,气氛相当尴尬。我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逃离的那一瞬间,眼中明显带着克制和欲望并存的古怪矛盾。
那晚,隔壁传来一种不可描述的怪叫。声音里包含着一个男人的渴求与放纵。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叫声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显得相当恐怖,有那么几声听起来甚至不像男人的,令人汗毛倒竖。
“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次日我对薛木说。
他倒没有多惊讶,直截了当问:“因为东冬?我就知道你会受不了。”
“你难道受得了?你真的没有听见昨晚的声音吗?”
“我知道,”他说,“他大概听见到了什么,就是我们那个……他毕竟是个男人,有需要。”
“那是他的事,我受不了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我知道,我会跟他说的。”
为了安慰我,晚上薛木带我去逛街。天气渐渐冷了,他帮我买了一件风衣、一件线衫、一双靴子和一套内衣。我们还吃了烧烤,真开心!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工作总有办法让我不开心。
想来那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稍微夸张了点而已。
几天后,我打算换上新买的内衣时,突然发现找不到了。我明明洗好放在衣橱里的,怎么会没有呢?更可怕的是,不仅仅是内衣,线衫、风衣都不见踪影,甚至连靴子也不在鞋架上。也就是说,上次买的几样东西全部不翼而飞。
“上次我们买的衣服不见了,一定是你的朋友拿的。”我打电话给薛木。
“不会吧,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薛木辩解道。
“事实就是这样,其实我早就怀疑了,上次我的衣柜就被动过的,只是没跟你说。”
他语气凝重地约我晚饭去外面吃,顺便告诉我一个不方便在家里说的秘密。
我终于知道,东冬是薛木的发小,从小没见过他爸,跟妈妈相依为命。大概是缺少父爱的缘故,他的性格有点懦弱,害怕惹麻烦,同时很在乎别人的眼光。其实这种性格反而很难交到知心朋友。除了薛木外,东冬几乎没有朋友。长期的压抑和被孤立让他遇事容易失去理智,甚至走极端。
幸好他的妈妈仍然全心全意爱着他,把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那时候他亲口说过,这辈子只要有妈妈就够了。但少年总要成长,也总会遇见心仪的对象。东冬也不例外。他非常爱那个女孩,爱到没她不行。
某天,薛木意外地接到东冬的电话,说想见见他。见面那一刻,他吓坏了,眼前的人绝不是印象中的东冬,薛木从小到大见过很多次东冬的糟糕状况,像那次一样糟糕的倒从没有过。
事情说白了就是妈妈和女朋友之间的那点事,对东冬来说是无法化解的难题。
大概是因为他和女朋友整日谈情说爱,对妈妈的关心少了。之后每次回家,都觉得妈妈跟原来不一样:说话慢条斯理,走路也弯腰驼背,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老人。有一次,东冬和女朋友说好吃完晚饭去看电影,回家后却看见妈妈一脸病态地躺在沙发上。他连忙问妈妈怎么了,妈妈说今天有放一部叫XX的电影,希望跟儿子一起看。因为以前都是儿子陪她看的。这件事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三个人一起去了电影院。他妈妈全程兴奋异常,完全不像个病人。
女朋友受不了了,仿佛谈恋爱的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三个。这种情况显然无法长久。她提出,希望东冬和他妈妈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就跟他分手。东冬惊惶失措,苦苦思索,终于准备到外面租房住。
结果可想而知。妈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嚎啕大哭,继而可怜巴巴地把从小到大在儿子身上发生的事轮番讲述一遍,博取他的同情。正当他心软时,女朋友又对他下最后通牒,希望他快刀斩乱麻,杀死心中的男孩,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夹在两人中间的东冬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另一个是他一见钟情,愿意与其白头偕老的伴侣。两人都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相互却看不顺眼,都试图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同时又因彼此的存在而处处提防。在这种无法调和的矛盾的打击下,他原本懦弱的性格再度归来。像蜗牛一样缩在壳里,希望一切平息。而一切不会因他的不作为而平息。
最后女朋友毅然决然提出分手。在最痛苦的时刻,他想到了薛木,曾经陪伴他度过快乐时光的发小,他最好的朋友。他完全崩溃了,一切原有的价值观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都在他面前粉碎、崩塌。除了薛木之外,他不想见任何人。
“他挺可怜的,如果你相信我,请让我跟他谈一谈。”薛木说。
“有用吗?要不我们搬走吧,别住这里了,衣服我也不想问他拿了。”听完整件事,我对东冬没有一点同情。如果我遇到这样的男人,肯定不会跟他交往。
“不行,租期没到,东冬也没钱付房租。”
“你又不是他妈,没义务为他负责吧。”
“我是他仅有的朋友。”
“那我走总行了吧?”我说,气不打一处来。
“佳妮,给我几天时间行吗?我不能没有你。”
我叹了口气,说:“行,反正明天我要出差,你跟他好好谈。最好劝他回去,赖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还有,偷东西是犯罪!想想就恶心!”
出差那几天,我仍然想着东冬的事,他居然有幸交上薛木这样的好朋友,让我羡慕嫉妒恨。但说起薛木,我又了解他多少呢?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他的朋友我都不了解,竟会没来由地被他吸引。爱情真是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东西。
出差结束,比预计提前一天回来。
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我买了一条纯羊毛的围巾。冬天快来了,他正好用得上。
来到家门口已经超过十点了。我掏出钥匙,轻轻插进门锁。所谓的惊喜,就是要先惊后喜,所以是万万不能敲门的。
屋里漆黑一片,沙发上似乎没有薛木,而他平时不会那么早睡。难道不在家?
这时,我听见东冬的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我脱掉鞋子,像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谢谢你了,薛木。”刚才一直是这个声音,很陌生,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恍然大悟,是东冬的声音,那天夜里在他门外听到过。
“是啊,还是薛木对你好。要是没他,你可怎么办?”奇怪,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做的不对,还好倩倩通情达理,不跟我计较。这次跟你和好也是她主动提出的。”
“也怪我太急躁了。”这又是另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可东冬你什么都没说就一走了之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是不是个男人啊!你真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男人的声音又回来了。
这些话……莫非是东冬的妈妈和女朋友来了?
“那么你们先聊吧,反正今晚佳妮不在。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这明显是薛木的声音。
我慌忙闪到一边,却不见有人开门出来。我重新把耳朵贴在门上,无意间胳膊一推,整个人往里跌了进去,原来门没关好。
偷听别人说话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然而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摆着两张棕色的布沙发。沙发的摆放方式很奇怪,放在正中央。其中一张是背对门的双人沙发,左侧是一张单人沙发,略倾斜,可以看见沙发上那人的头和肩膀。头上戴了顶帽子,底下披散着掺杂灰丝的黑发。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那么坐在双人沙发上的估计就是东冬和他女朋友了。
薛木在哪儿呢?
沙发上明显坐不下四个人。
一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了。不是一片死寂中那令人难堪的尴尬与不安,不是房间长期封闭产生的异味,而是一种病态、腐败的气息,好像有某个原本活着的动物烂在了角落里。
“对不起……”我打破沉默。
无人回应。
我哆哆嗦嗦地往前走去。
看到单人沙发上那个女人的侧脸了,帽檐压得有点低,无疑是个老妇人,皮肤毛糙,肤色奇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压根不知道我的到来。
“那个,我……”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从我的喉咙里冲了出来,根本压不住。
右侧的双人沙发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发出别扭的“嘎吱”声。
我下意识地转过去。
那件风衣如此熟悉,包括里面的线衫、脚上的靴子,都是曾经属于我的,如今却穿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而穿着它们的女人,和老妇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两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明显有缝补的痕迹,皮肤皱巴巴的,肤色也不对劲,病态的灰白里透出点怪异的蜡黄。暴突的眼珠呆滞、空洞,毫无生命的光辉,就像两颗仿真的玻璃球,被硬生生摁进了眼眶里。她们松弛、丑陋的嘴张开到同样的角度,乍一眼看去,笑得非常开怀,好像刚听到一个爆笑的笑话。
如果说一个人忍受恐惧与恶心是有极限的,那么我显然到了精神崩溃前可以忍受的极限。我几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料撞到了老妇人。她的身体晃了晃,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倒向我。我尖叫着跳开,极其厌恶地踢出一脚。她无声地往前栽倒,摔在地上。
“你怎么敢踢我的妈妈!”一个声音吼道,它属于沙发上第三个人——东冬。
他的脸是那样熟悉,此刻竟是那样扭曲。
“妈妈怎么不动了?”他双目圆睁,愤怒地瞪着我,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出现在他的手中,“快把她扶起来!”
“薛木!”我喊道。
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疯癫似的胡言乱语,歪着嘴,面色骇人,水果刀在他手中乱晃。
“你,扶她起来,让她动!”
他步步逼近,疯狂地朝我挥着刀。
“住手!她是我的女朋友!”那是薛木的声音,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困惑又充满关切,“佳妮,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声音又变了。
“不,她杀了妈妈,我,杀她!杀杀杀!”
每喊一个“杀”字,刀子便向我刺一下。我拼命想要后退,双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完全动不了。眼看有一刀即将刺中我,刺到一半陡然停住。持刀的手僵在那儿,不停哆嗦,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了它。
“快走啊,佳妮!”
只见薛木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持刀的手。利刃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淋漓……
我从房间里逃了出去,鞋也没穿就往外跑,逃离这被死亡盘踞的梦魇之地。我听见最后他说了三个字。
那是他从未对我说过的三个字。
再次见到薛木,是在一个我没有去过的地方。他安详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瘦了许多,依然帅气。
工作人员简略地把整件事告诉了我。那两具被做成标本的尸体分别属于他的妈妈和女朋友。他根本不叫薛木,也不叫东冬,他的真名请恕我无法相告。还有,他其实没有工作。至于他有什么疾病,就算跟我解释我也不懂。
“薛木——”我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茫然地望着我,好像根本不认识我,突然,嘴角往两边一拉,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R.R.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 车站怪谈故事存档18 (2人喜欢)
- 车站怪谈故事存档17 (6人喜欢)
- 车站怪谈故事存档16 (3人喜欢)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