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大象
2017年3月21日,我在这个公众号上发出了第一篇文章。当时大概是想写影评的,至今也未能如愿。身边开公众号的朋友几乎都不更新了,只有我还在不定期的在这里絮叨,诚惶诚恐地不想辜负每一份善意的关注。我非常感谢现在还在关注我的各位,你们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还有未曾谋面的善意面孔,我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丝柔和的感觉,或者是有一点点质量的对话,这是我唯一能回馈给你们的东西,也是我给予自己的慰藉。
等这篇推送发出的时候,或许你会发现这个号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换名字的事情,在本子上列出来了很多,但是在读完一本书之后,这个名字渐渐清晰了起来。
大象是我最喜欢的动物。小时候去动物园,我最喜欢的是一只长颈鹿和两头非洲象,甚至还给它们起了名字,每次去动物园都像是在拜访朋友。它们的眼睛总是非常平静,好像不怎么观察也不怎么注视,但当我认真地、在不惊扰到它们的情况下和它们的眼睛对望时,我会感觉到它们正在 阅读 我。就好像你注视着一汪平静的湖水,你先看到它的沉静、水的形状和它隐隐传来的潮湿的气息,然后你和倒影中的自己对视,不像是光的折射,更像是看到了其他生命中你的表征,再后来,你看到了水的波纹,它们一圈一圈卷起涟漪,以拥抱的姿态接纳你全部的目光。再后来你感受到了怯懦,你不敢再和那样沉静、坦然的目光对望,但它并不在意你是否存在,动物的纯粹在于它们能敏锐地感知到自己,而我们太迟钝以至于在大多数时刻迷失。我爱大象和它们的眼睛。
左边对我来说也很特别。从小到大我很爱生病,每次打针都在左手,高三有段时间我没由来地耳鸣,也是左边的声音更大,晚上靠左边睡觉我更容易呼吸不畅,左边的手臂上有一条伤疤,左脚踝有一个鲜红的胎记。左边替我承担了更多疼痛和不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现在它开始展露起自己的伤痕。前两天我看到一篇关于汉德克的文章,其中重点介绍了他的两部作品,《无欲的悲歌》和《左撇子女人》,我深受感动。我希望自己也能够在接下来的生命之旅中不断地发问:“你有没有设想,人能够怎样生活呢?”我不想让任何一种可能性消失,我也不想夸大想法的价值压抑自己的欲望,我渴望在人生的任何时刻都可以畅快的呼吸。这是一种最低限度的自由——能够做出选择。 一个女人,一个身体带着感受疼痛可能性的女人,一个生活在右手社会中的左撇子女人能够在多大限度上感受到自由,怎样拥有“人能够怎样生活”的发问权利,我想寻找这个答案。
在公众号上写字给我一种“被聆听”的幸福感,但同时也会因为承载了期待而自我束缚。我想当我在追求内心自由的时候,第一步就是要接纳自己。我常和朋友说希望自己可以“理解人”,我指的并不仅仅是关心和善意,更多时候是放弃天真后的直白。我有很多自我厌恶的时刻,我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缺点,我愚蠢浅薄却依然滔滔不绝,我有时会说谎,也会对别人恶言相向,还有被很多人提起的,复杂的成长环境导致我未来追求幸福的艰难。嘿,和这些东西相处起来真的很难。我得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藏起来,假装我自己可以融入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圈子,我永远和善良站在同一侧,我永远替美好发声,我得把缺点藏得滴水不露,让它们永远无法影响我未来的千百种可能性。 你们都是聪明的人。你们知道事情不总是如此,大概也知道没有人会是如此。所以我们学会原谅他人,也接受自己。今年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我独自一个人跑去了很多地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对自己的限制,我开始学着表达爱,倾听内心的渴望,追逐心中的那团火,当然失败了很多次,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更大的自由。
因此,我也不想在这里说谎。
今天早上我读着阿莱杭德娜的诗,强忍住不痛哭出声,在那样几个瞬间我和她的诗歌有了强烈的共振。冬日的抑郁已经无处可躲,当我拎着自己的衣领挣扎着走出门外时,她用同样的钝痛给予了拥抱,此刻我意识到,生命的顽强不在于以何种形式走向终局,而在于以何种姿态顽强抗争。她是个真正的诗人,现在还不是一切结束的时刻。
即使,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冬天,四肢永远也无法感受到暖意,阴郁会覆盖所有的阳光,很多的眼泪等待着流淌,即使是这样 即使终有一天我依然无法获得穿越大海的力量 我注定是个无法游泳的旱鸭子 我注定是个失败的水手 也请,也请不要拿走我 面对巨浪的勇气 它是我在无垠海面上 唯一的船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