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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又一个秋日午后
深秋了,秋意浓。除了斑斓的树叶和凉凉的秋风,这一个季节的空气里仿佛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秋天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但是从来没有觉得它悲凉,虽然自古逢秋悲寂寥,但是我言秋日胜春朝。

然而从今年开始,准确地说,是从今天开始,我也不能免俗了。走在街上,纷纷木叶下,宽阔的步行街上行人寥寥,人人瑟缩着肩膀,从对面擦肩而过。走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木然觉得和国内的某个街道很像,而此刻我离家万里,近几年以内也不会回去。

生活总是这样,在紧张的忙碌中,在嘈杂的音乐间隙,在朋友相聚和恋人甜蜜之外,某个瞬间,有一种只属于自己的落寞和疲惫。古语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然而真相却是过去回不去,未来到不来。哎呀,我也成了一个疲惫的中年人。

如常记一篇周末的流水账吧,可能也是今年秋天最后一次散步了。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准备买个switch在家用大屏幕打游戏了。
缘起是老师推荐的一个美术展,在永青文库。收到邮件查了一下地址,离我家两公里多一点,当然是走着去啦。路过家门口的图书馆,pass。沿着神田川一路向北,走在狭长的江户川公园里。时时能看见穿运动服的人沿着河岸慢跑。路过一个看板,记画着河里鱼的种类。说起这个神田川还有点意思,它的源头原来在井之头公园,就是大名鼎鼎的吉祥寺附近,来东京之前最想租住的地方就是吉祥寺。这里也是常年排在东京人最想居住街区榜首。但是房源很少,所以最终计划落空。难以释怀的我还看了一部叫<只有吉祥寺是想住的街道吗>的日剧解忧。记得孤独的美食家井之头五郎也来过吉祥寺,各种吃吃吃。而我只去过那里一两次,没想到对于我来说,吉祥寺竟然太过热闹,人流如织,并没有让我特别倾心。

然后呢,这个神田川又蜿蜿蜒蜒的流到了善福寺那边,这里我就熟悉了。因为阴差阳错中我第一次租房就在这附近。几乎每周都去善福寺绿地沿着河边散步,那时候只以为它叫善福寺川。河道两岸风景优美,秋天的落叶踩了又踩,春天的樱花开了又开。对了,跑步第一次受伤也是在这里,之后几年都在治疗膝盖,再也没有慢跑过了。摔!

在杉并区住了一年多,后来因为学校的事又搬家了。来到了文京区,最常利用的车站除了后乐园就是饭田桥。而饭田桥下流淌的没想到又是神田川。沿着神田川往西北而去,就是今天走的江户川桥附近(一条河上下游有不同名字,以前这段叫江户川,上游叫神田上水,后来统一称为神田川了,但是桥的名字还是保留着。)对了,这里五郎大叔也来过,在江户川桥上眺望,看见了河里的一只乌龟。

沿着河继续走,转角矮矮的围墙,牌子上写着椿山庄。门口站着侍者迎接来宾,弯腰请人入内,稀里糊涂跟着大家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典型的日式庭院。椿嘛,也就是山茶花,印象里花期是冬天和春天,现在十一月,里面一朵也没开,只有墨绿色的叶子。进去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酒店,人人喜气洋洋在拍照,原来是在举办婚礼。而且新人还是两对。一对日式的,穿着和服打着纸伞,在红桥上合影。一对西式的,穿着婚纱,从小门出来,亲友为新娘撒着花瓣。

比较意外的是酒店是西式建筑,和这座传统的日式庭院有点不搭,但是据说房间有上百个,住宿每晚日元3万多吧,可以举办宴会什么的。在椿山庄里又转了转,虽然园子不大,但也够五脏俱全的。神社,三重塔,瀑布,池塘,还有山丘和水车。
这样闲逛着,突然想起要去看美术展,那里好像4点多就关门了。于是不再流连,出了椿山庄继续往上走。这时又路过一个芭蕉庵,是俳句诗人松尾芭蕉住过的地方。他的俳句,我只记得一首,“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古池や蛙飞びこむ水の音)。原诗动静对比意境悠远,翻译却很可爱搞笑,所以一下就记住了。

这个芭蕉庵我来过,所以这次就没有再进去细看。而是上了一个大坡,继续向永青文库进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以为是一家出版社,原来是美术馆的名字,就在肥後細川庭園里面,展品也主要是细川家的收藏。其实在东京去美术馆多了,尤其是私藏美术馆,就难免会碰到一个问题。就是日本美术馆里中国艺术品之多,其中缘由自然大家心知肚明。所以经常在看美术展的时候,我一边尽力安慰怒发冲冠的F,一边努力的记住这些艺术品之美,我想真正的文化不仅在于物质形态,也在于对它的了解,把它深深刻在心中,这部书法作品好在哪里,这幅水墨画意境如何,螺钿和戗金的工艺怎样,饕餮纹如何变迁,因为你对这种文化了解的更多,感情更深,所以才更有资格称为继承和拥有。留在心里的东西,是谁也夺不走的东西。

咳咳,越说越沉重了,当然了,其他的很多美术品也带给我很多感受。西洋的油画啊,看不懂的那些现代雕塑啊,还有印度和南美风情的艺术品等等。但是最了解的无疑还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第一次去陕西博物馆时的震撼,第一次在湖北博物馆听编钟演奏时的感动,还有对江浙一带每一个小小的专题博物馆的陶醉。幸好出来之前因为工作和兴趣都和旅行沾点儿边,所以在国内也大大小小走了百八十个城市。我想正是因为有着国内旅行时落在眼中一帧一帧的风景,有着对自己文化情不自禁的一次一次感叹,所以现在才能更坦然的去面对其他不同文化的美好之处吧。

但是人总是不安分的,对于悲观的我来说,人生也没有什么目的,走走停停,东京也不会是一直停留的地方,下一站不知道又会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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