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与异地恋

1.

周末开车送某人去机场，我俩聊着天，他跟我说："Sometimes I really don't understand the 'true love' a lot of people are trying to talk about."

看我十分疑惑，他又接着说道：“They're always telling you that you need to FIND your 'true love', but most of the people just end up with...”某人抓了抓头，似乎想不出什么比较好的词。

我点头表示理解，帮他接了话：“their next-door neighbors.”

这让我想起某次和两位大学同学吃饭时遭受的质疑。席间他们听我提到男朋友，满脸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异地恋？”

当时没有听懂，内心不解地想着这算什么问题嘛？为什么要异地恋？因为喜欢他？但他不在身边？他们接着又补了句，“身边男性这么多，干嘛非他不可？”

是他们闲聊时无心地顺口一问，但我认真思考了很久。当时我的回答是“hmmm... he's unique... yes, speical and unique”

2.

最开始有爱情这个概念，是来自年幼时看的各种电视剧。从《情深深雨蒙蒙》到《公主小妹》，各种各样的古言、韩剧、台偶。爱情剧总是类似的陈设，一位男主、一位女主，很多时候是机缘巧合般“命中注定般”会在一起。他们当中会有一个第三者甚至第四者，可能还有个恶毒的婆婆，还有其他家庭友情社会带来的重重阻碍。两个人想幸福地在一起，总要熬过那些“坏角色”，所以那时想着“不会被拆散的爱情就是真正的爱情了”。再长大一点，开始阅读各种青春文学（虽然现在也大多翻拍成电视剧了）。豆瓣上青春/成长标签下的前20的小说全都被我翻出来读过，这些大多是女性作者的作品，文笔细腻，感情描写丰富，能深刻地刻画出花样年华少女内心的懵懂苦闷忧郁。然而不像大部分年幼时看过的电视剧，主角们不一定能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如果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很痛苦，那真爱另有其人。如果和对方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那这个人可能就是真爱了。当然，几乎从来没有作者写异地恋，大多数“真爱”都指代身边的人。或者也可以说，几乎没有作者写“在一起”后的生活。主角们或奇迹般或平淡地相遇、相爱，又克服重重困难，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终于在一起/结婚了——喜剧；或者最后还是分开了——悲剧。当然，直到我后来自己谈了恋爱才明白，“在一起”这一步简直是谈恋爱过程中几乎最不重要的一步。当然这是后话。

等上大学学了心理学，就是被科学家们洗脑的时候了。他们说爱情的产生只不过是靠大脑产生多巴胺，和很多上瘾机制相似。如何产生多巴胺呢？譬如看到美的事物（美女帅哥），譬如在你眼前出现的次数多一些（越多越有好感），譬如多进行肢体接触（适当的肢体接触能促进多巴胺分泌）。我们还学习到了，由生物遗传学来说，潜意识中，女性最需要的是安全感，男性需要的是女性健康的基因和后代。总而言之，见不到摸不着的异地恋应该是反科学。理性但又唯心如我，每当和别人讨论起“真爱是否存在”这类问题时会有些无奈地回答：“我相信那种从心灵上产生的真爱是存在的，但是他实在很难发生在大多数人身上。“言下之意，美好的愿望总是要有的，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愿望都只能是愿望，梦想只是梦想。所以大多数人便也是：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那就结婚好了。

3.

但我高中时看过一本书，书名叫《少女布拉达灵修之旅》，是那位写《朝圣》和《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的巴西作家写的。这是一本讨论爱情的书，书中有这样一个设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们可能就在身边，也可能在世界上遥远的某个角落，可能不止一个人；你可以看到自己的灵魂伴侣身上的光，因此而追逐这光芒，但你的灵魂伴侣的灵魂伴侣不一定是你；最幸福的人是那些互为灵魂伴侣的，不幸的人终其一生寻求自己的真爱。我现在已经忘记那位少女是否找寻到了她的灵魂伴侣，结局又是如何，但这样的说辞倒是深刻地印在我心中：“值得我喜欢的人会发光”。

所以一直以来，我也都坚信这样的想法：fell in love的心灵相通的两个人是不应该受距离限制的。“异地恋是检验真爱的标准之一。”年少的我曾信誓旦旦地跟朋友无数次这样说着，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也一定要经历一下异地恋，去证明是真爱与否。于是这次，我俩从头就开始异地恋。在一起之后，没少被人质疑过；是我后知后觉，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大部分人对异地恋的态度是不信任的。最开始告诉朋友我俩的事，有朋友对我说“祝福呀，就算没发生什么也是体验人生嘛”，后来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想提前安慰我了；和年龄大一些的朋友交流，总被感叹“异地恋不容易啊，真是辛苦”，关系好一些的还会补一句“我们这个年龄过来，异地恋能成的很少，你要加油”种种之类的话。前些日子和之前的舍友打电话，她还提到“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呢，我身边大部分异地的都分了。”我倒是愣了几秒，“原来你之前是期待着我们分手呢？”

还好我俩态度是一致的：我们才不会只是因为跟一个人待久了，待着舒服离不开了，而跟他/她在一起；我们的选择依据是对方的性格、价值观、人生经历，“身上的光芒”。但我的意思可不是“只有异地恋才是真爱”。有许多人的确是门当户对心有灵犀的契合，又能幸福地遇见并生活在一起。不过这样的爱情，也不会担心被异地恋拆散了。

所以那时我才会对朋友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我想了想，如果他们当时问我:“is he your true love?”我肯定会沉思很久答不出来（我才这么年轻，怎么知道呢？）。但如果问我：“你能看到他身上的光么？”我一定会点头如捣蒜：“太亮太亮啦！”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好像每一秒都沉浸在爱情里，在柔软的棉花里摸爬打滚、为所欲为。从机场回家的路上，理性的开车的我看着这样的自己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已经陷进去了，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别拉她出来了，让她沉浸其中吧。”

4.

我又想起有天下班回家跟他聊天，讨论着一件什么事的时候，我感叹了一句：“I think we're meant for each other! What do you think?”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几秒，我便有些着急：“难道你不这么觉得么？”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他笑了:“Of course I also think so. That's why I decided to start it (the relationship), no? ”

时差6小时的他已经睡了。现在很是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