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 其三

他坐在H的车上，汽车在高架上穿行。

路旁林木倒退闪回，仿若时光亦回到从前。

他看到从前学校东门的网吧和饭店，想到一个人。

他初次遇见C，是在深秋雨夜。彼时寒凉夜雨，映衬自我凄清心境。

他在暗夜中看到C的面庞，五官立体，如同雕塑。

他突然想起有次和他一起出门。他拿出自己手机上数年前拍摄相片。

彼时的C有一张非常可爱的面庞。

正期待望着镜头，他的双眼充满希冀，如同盛开的白色茉莉。

有次和C一起骑着小破电驴去万象城吃饭。

他坐在车后座，看着路旁小学，迷蒙夜雾中闪烁车灯。

彼时气温低冷，有些凉薄寒意。

他很喜欢吃重庆的小吃。好像有很多红亮亮辣油，和白色芝麻。

后来才知道串串是重庆的小吃。

H也吃过很多次。

每次去吃烧烤，就吃很辣的菜。

他看着路旁昏黄焰火一晃即过。路灯将树木的影子投在地下。

有次他在吃饭，然后C出去接电话。他等了他许久，看着窗外不眠的城市夜色。想起他牵着狗在宽阔的夜色下溜着。

突然觉得有一丝惶恐。

但是终究，所有的因缘都将终结，无论在哪里，以什么方式。

无论这因缘曾缠绕你我多久。

在生命的光照下，交叉出多少爱慕的枝条。

在时光的背后，有多少故事。

他想起有次自己深夜逆着人群走过去。朝着霓虹的方向。

所有人都埋葬在时光的沙土里。

我前些日子问师兄，世尊会厌弃我吗？

不，他不会。

只有你才会背离他。

否则，地狱众生如何在过去久远劫前得地藏菩萨的解脱与救护呢。

但这不是你我怠惰的因由。

有时，面对死亡需要有所勇气。

要知道终究我所怀念，是心念妄想。

如同C真实存在，如同C从未存在，都无分别。

在万千光照的刹那，有人在桃花树下摄影。我见到寺庙明亮的院墙。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有许多古铜风铃，系在苍虬的木枝上。

万千金光明相身，映彻琉璃世界清净无暇秽。

我梦到人群逐渐稀少，在片云光照下，静静等待，如同古树。

我深梦见黑暗，唯有一心念于妄海漂流。

此即是蒙昧的销陨与流逝。

死之所以为死，在于死乃是通往生的寂静的路途。

因而，希望我不要惧怕死亡。

往日之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我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