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我坐在石头的记忆里

石头是火焰上跳动的灰烬，滚烫炙热，而我的记忆则是夜莺嘴里沙哑的鸣叫声。每当星光布满我的面庞，我便听见石头碎裂的声音，是撕裂的痛楚在记忆里延伸，是变白后的夜晚在石头里焚烧殆尽。 我坐在石头的记忆里，我的记忆沿着秋天的枯枝落叶蔓延，一些带血的泥土坚硬过石头，一些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上的蚊虫热情地亲吻着我的肌肤。我是个沉默的人，我该躲开所有的热闹。石头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们在璀璨夺目的霓虹灯下坚守本心，直至石头在记忆中开花结果。 石头，有时也会碎裂。石头在我的记忆中落了地，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我梦中的呓语，我的骨头、我的血肉都在承受着生活地无情鞭笞和嘲笑。我骑着自行车，在九霄云端筑造幽静之梦。幽静之梦是三片叶子虚伪的多情，我掏空心扉，在萧瑟秋风中任凭风雨叩门。 偶尔，我会在别人多余的想法下变得内心纠结，他们的嘲笑滋生了我逃离的意愿。我有石头，他们什么都没有？应该感到羞愧的是他们。当然，我的石头不能用来砸他们。失去了石头的我，和他们有何异样呢？我要和他们完完全全的的区别开来，我要誓死捍卫我在石头中的潮湿记忆。我可以死去，石头却不能因为它们受半点委屈。 石头告诉我，从高空坠落比凝望深渊更让人可怕，我不曾坠落，自然无法体会。但我曾在无数棵树下接受过树荫的沐浴，我的音容笑貌也沾染上一些树的气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每次我看到风吹树摇时内心都会惆怅的原因吧！ 如果你问起我石头的出处？或者问我石头在我的生命中代表着什么？我一时回答不上来，可能是代表灵魂，可能是代表生命，也可能是代表过去的自己。对，这是最有可能的，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对话一定很有意思。 石头问我:“为什么我是石头，你却不是石头呢？”我默不作声，努力的让思绪续接上山川河流。我感觉自己似是浪涛中游弋的一叶孤舟，白浪拍打着我的身躯，衣服裤子被泥沙掩埋，头发在河底摇曳。我努力的恢复意识，我不能让浪沙淘去我的希望和生存意志。首先，我得认清自己可能是一块石头的现实，而对于其它一切的物质繁华，我都只能把它们当作是假象。既然我是块石头，那我就应该有一块石头的样子。 石头它不动，它稳如泰山，它静悄悄的，从不打扰世人，它说它不能看尽烟雨花开，但是一定能让思绪如柳叶轻飞。它的思绪是冬日孩子手中的风筝线，牵扯着童年翱翔的梦。我站在远处，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我在等待自己的碎裂，我在等待自己风中扬沙飞舞。 石头也有七情六欲，它也有喜怒哀乐，它不开心时会在平静的水面打上几个漂，它开心时则会任由潺潺流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是石头，我会让自己全身长满嫩绿的青苔，长满柔软的水草，我要在明媚的阳光中激起无限涟漪，我要在含情的皎洁月光里摇落一树桂花。可惜我不是石头，我只是一个坐在石头记忆里的过客。我知道，我的记忆早已经被石头的记忆所替代，从此，我可能再也无法找到真正的那个自己了。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在萤火虫飞满星空的夜晚找回记忆。那时，石头是石头，我是我，如此的区分让我倍感轻松。我欢蹦着踏过故乡的千山万水，一片片云朵热情地欢迎着我的归来。我小小的身体在寂静的荒野中被淹没，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想，我是回家了，我终于可以在石头的记忆中彻底苏醒过来了。 石头还在那里，它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是不解我为何醒来？又似乎是不舍我的即将离去。我回头看了看它，它像是一块刚刚死去的石头，又像是一块死去了若干年的石头。也许，石头它从来没有活过一次。也许，它自始至终都活得好好的。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是何其好笑啊！竟然用生命去碰撞生命。 我笑了，我庆幸我的活着，包括我过去的活着，也包括我今天的活着。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不管是否有鲜花和掌声，那块石头都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对于这份记忆，我除了珍藏心底，还会把它们赠送给那些被遗弃在荒野里的冰冷石头。我相信，它们会温暖的，因为我的记忆在岁月的河流中正疯狂地奔腾着。 2019.10.15竹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