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穿上羽绒服了而且半个月没去健身房了
加完班,戴上耳机下楼,小门已经关了,走正门去停车区有点绕。初秋的空气清冷透彻,刚下了两天雨,湿度适中。昏黄的路灯光线朦胧,悬在半空像一个个浮动的月亮。如此良辰,正合我意。
骑上老旧的自行车,我向家的方向飞驰。车轮在布满树荫的路面上滚动,握着车把的手背上忽明忽暗,偶尔有低垂的法桐树叶几乎拂过额头,但总差了一点。行一段,一对情侣正吵架拉扯;再行一段 ,一对情侣在拥抱亲吻。在沁凉的晚风中,我的胸中忽然升起一股少年气,我加快速度超越了几个骑共享单车的学生。进了小区,世界瞬间一片宁静。养老,是当年在这里买房的主要动机。许多本地人都没听过这个小区,但几年时间过去,房价滚了几番,它却成了本地最贵的几个小区之一。居住在这里的业主大多是中老年,他们在小区紧靠的山上开荒种地,在蔬菜方面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不用再去购买。我没那个功夫,我妈世代务农,也不复有下地出力的瘾了。这就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拿了一辈子笔杆的人爱上了锄头,拿了一辈子锄头的人没法理解这些文化人的躬耕雅趣。有位阿姨和我妈关系交好,时不时给一些应季蔬菜,我妈基本上都会婉言推谢,只有方瓜她会欣然接受,因为我喜欢吃方瓜肉馅儿的大包子。方瓜,老家也叫金瓜,其实严格来讲,两种植物并不等同。
跨进家门,老妈和老弟正在看电视,狗子第一时间迎上来,每天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抱着它好好抚摸一阵子,否则它会一路跟着哼哼抗议。今天安抚完还哼哼个没完,一边摇头摆尾一边示意我去餐厅。到了餐厅,我看到桌子上的小笼包才明白,原来它惦记的是好吃的。我妈说狗子跟她和我弟要了好几次了,没人搭理它,我回来了,它自然就缠上我了。这家伙成精了。给了它一个,总算平静下来,服务周到的我也才得以坐在电脑前写这篇日记。
加班中途去吃了点东西,搭电梯回办公室时,有一位矮小干瘦的大姐与我同乘,她在宽大的黑色运动装外套了一件红格围裙,围裙已经很脏了,后背的绑带系错了位,歪歪扭扭,几乎在背上斜成对角线。应该是她自己系的吧。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却佝偻着缩在靠近楼层按键的角落。我从后面看着她,像从云端看着一座沉默的小山。她常年在这栋写字楼每层的垃圾桶里收集废品,她的工作时间总在所有公司的正常工作时间之外。或许物业对她额外照顾,让她可以不受巡逻保安的干扰,也或许有别的原因。像这样和她独处过多次,但我从未打探过,不是没有一点点好奇心,只是觉得没必要打破这恰如其分的距离感。我也不是健谈之人,找不到开场白。从本质上讲,我们的空虚和孤独并没什么不同。她为每日三餐察言观色、辛勤劳作、小心计算;我混在一个未曾预设的行业,做着一份平淡普通的工作,拿着并不耀眼的薪水;她会做五彩斑斓的梦,或许更广更深,她也会有一些形而上的思考;我则常常流连在意志的空中花园里,热衷于捕捉那些思想上的飞蜂流萤。两种空虚和孤独只是从不同焦距看到的月亮,近了糙,远了似乎雅。
还想起去给喝了酒的弟弟开车,返程走的黄河大堤。已经很晚,十几公里的坝上空荡荡,只有我们的车灯射出的光柱穿越夜雾,随着地势蜿蜒向前。我突然想听《love is over》,躺在后座半醉半醒的弟弟打开手机接上车载蓝牙,给我放了各个版本,最后还是觉得欧阳菲菲的耐听。
隔段时间就会翻出来伍佰听听,觉得喜欢伍佰的人都不会太坏,简单洒脱,会纠结但不会纠缠,不过分,不扭捏;但喜欢李宗盛的人可能会有些狡猾(?样本少,姑且打个问号),他的歌词乍看上去深情款款,明朗豁达,背地里却心有不甘,我不喜欢这种小心机和不坦率。纯感觉,只有论点没有论据,谁diss谁是猪,哼哼。
喝了两小盅女儿红,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