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的乌篷船

去过不少江南古镇，周庄，乌镇，西塘，枫泾……，能坐乌篷船的印象中还真不多。锦溪算是难得的一个。

赴朋友的约，去昆山吃大闸蟹，结果喝的个七荤八素，第二天过早，只能三碗闲粥养胃，顺带着醒醒酒。稍事歇息，朋友提议附近古镇走走，便有了这锦溪之行。

其实百分之八、九十的古镇模子都差不多，白墙灰瓦，小桥流水，青板小街，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权当是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了，虽是国庆假日，小镇上人还好，算不得人从众，也许是因为这名气没周庄、乌镇响亮吧。

从廊桥处入的村，也没收门票，远远望见远处湖中还有一座长长的廊桥，不知什么原因被封了，不得进入，不然在廊桥上走走，吹吹风，应该是比较惬意。

过了廊桥，就是村头的湖，水里不少乌篷船，游客人头攒动，排着队想去坐，朋友带着两个孩子，小的一个才三岁，吵闹的很，想着坐坐船也算是个孩子们喜欢的事体，于是包了一条船，六大一小，150元，还算是实惠。

上了船，踏在船头，脚步还有些不稳，船娘摇船时也是左摇右晃，初时还有些担心，落了座，有几人稳定下来，才算是放了心。这儿的船不大，5、6米长，船舱内左右两边，两幅条凳，一边可坐3到4人，面对面，谈起话来也比较方便，船舱正上方便是一张乌篷，遮了阳，河上的微风拂过，带来几分凉意，而船的后部，便是船娘摇橹的地方。

相较鲁迅笔下《社戏》中描写的乌篷船，“中舱放有四仙桌，可以四人对坐，喝茶聊天搓麻将”，这儿的船算是小的，应该属于短途的埠船，而不是跑长途的航船，毕竟这个身子板，百里水路到沪上，还是单薄了些，万一湖上遇到个风浪，还是抵挡不了。

船娘缓缓将船摇离岸边，遁入水乡的小巷，突然恍惚有了时空变化的错觉，船娘的蓝色碎花衣裳，头上的蓑帽，横跨小河的青石拱桥，岸边近水淘洗的村民，廊檐下悬挂的酒肆旗子迎风招摇，有那么几个瞬间，仿佛自己变成了民国的江南乡民，正乘着船儿去赴某个亲戚的约。

正恍惚间，船娘问道，要不要听吴侬软语的小调，6首外加讲解，50元。还说以前村民出远门，长途奔袭，船上也单调，往往大户人家就会央船娘唱些小曲儿，解解闷。这习俗一直流传到6、70年代。

这么一说，游船配上小调，才算是完美，讲定后，船娘划过一段水域，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岸上的游人也被这婉转暧昧的歌声吸引了过来，不免多看了两眼。听着这歌声，看着小桥流水和岸边悠闲品茶的游人，不禁想起了王安忆《长恨歌》笔下的王琦瑶，当时她从上海落魄到水乡，也是乘了这样的船吧，这样的水乡，老实说真的是休养生息，疗愈身心的好地方。

船娘的歌声太美，惹的朋友三岁的小囡也有板有眼的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挂在天空放光明……”，一曲唱罢，大家纷纷叫好，并打趣道，“你唱这么好，你这一首曲子要收多少钱啊？”，惹得众人一通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溪水和青瓦小巷间。

唱罢三首，船已入深巷，船娘开始掉头折返，原路返还，这回迎着日头，秋天的阳光把岸边的树影投在河面上，斑斑驳驳的，远处的水面，金光一片，居然有些晃眼。

老实说，水乡玩过这么多，第一次坐乌篷船从水路的角度欣赏古镇，真的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以前是岸上的人看船在河上入了画，现在是船上的人看岸上的人儿白墙灰瓦入了镜，里里外外都是画中人。

当真不错。下次挑个时间还可再来品味一下，人少些的周末，清晨最好，有些薄雾，歌声是少不了的，静静地，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