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前程,随遇而安。
9月21日晚,从惠灵顿飞抵墨尔本。又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这趟行程还算顺利,渐渐适应了背包客的旅途生活。在机场坐上skybus,到Southern Cross Station下车。一下车就发现了7-11,很是意外。满心以为可以在雨夜吃上一碗烫烫的车仔面和关东煮,没想到7-11本土化太厉害了,转了一圈点了个面包热狗。
从7-11出来,打开谷歌地图,在面向马路的车站口啃着面包查看路线,不是很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身旁不时走过讲着中文的路人。墨尔本没有想象中陌生。雨渐渐停了,走着走着发现有越来越多具有历史感的建筑,路灯影影绰绰,有种像走在上海外滩的感觉。注意到前面有一个招牌写着The Men's Gallery,还在想里面是不是卖男装或男装展览馆之类的,没想到店旁边的一群男人中,走出一个中等个子的洋人冲着我说了几句英文,裹在防风外套帽子里的我,一个单词也没听清。但直觉告诉我快走,不必理会。
作为一个曾在纽村走过只有天上星星作伴的夜路的人来说,这一路也算是热闹了,可能毕竟算是在CBD附近。很快就到了住宿的地方,由于之前没提早订房,最后只好在有限的预算内选了一个评价并不是很高的backpackers。心里虽然是有点底,初初还是觉得有点超出想象。到了晚上更是无法安睡,一整晚都不时有人在走廊大声交谈、喧哗。但屋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安然若素,我也只是每次醒来就看时间。
这一夜过得特别特别慢。
第二天一早,嚼了几片免费提供的吐司和橙汁,就赶去唐人街集合。出国这么久,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到了唐人街,有个大大的牌坊。从牌坊进去之后就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以餐馆居多。报了24人的团,但实际只有17人。由于团费比较低廉,已做好一路颠簸的准备。幸运的是旅游中巴位置宽裕、舒适,导游是07年移民的广州人,一口播音腔的普通话,细听之下,还是能发现“n”“l”的发音问题。团友有像我独自一人出行的,有夫妇或情侣,有从香港过来的一家老小,有七八个就读墨尔本语言班的学生。我们所要游览的景点并不多,几乎从市中心出发之后就直上高速,直奔大洋路。路上的景色对我来说,跟纽村区别不大。路上的时间刚好用来补觉。中间醒来的时候,隔着车窗看到一大一小的飞机互从对面飞过,一上一下,那一刻,有点遗憾没有用手机记录下来。但其实在很多的时候,自己也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不要过多地使用手机,用心感受就好。
天气不是太好,十二门徒岩并没有想象中壮观。原来十二门徒岩并不是有12根岩柱,实际目前只有7根岩柱。旧的岩柱会被侵蚀和倒塌,而新的岩柱也会形成。只是形成的速度应该比不上侵蚀倒塌的速度,说不定,现存的岩石就会在哪天消失不见。想来还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世间万物也是如此,一边在“消耗”,一边在“建设”,只是从大概率来说,“消耗”的速度总是快于“建设”的速度。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自然规律:消亡与新生同在,悲伤和喜悦并存。
此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景点就是十二门徒岩和小红帽灯塔。对灯塔的执念来自于从小到大看到的相关灯塔的图片。灯塔是智慧、先知和守护的象征。小红帽是我到过的第一个灯塔。本来天气就没有太好,又是傍晚,没能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看着眼前广阔无垠的海和此起彼伏的浪,人在他乡之感油然而生,内心却是既丰盈又空落。这一路来,看过很多美景,遇到很多可爱的人,感受很多幸福瞬间。只是你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个过客。然而久而久之,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是归处。这一年里,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漂泊:不问前程,随遇而安。
晚上回程的时候,有在犹豫是否要换家住宿,但最终还是忍下来。想着或许只是因为第一晚不习惯,其次就是在那一晚碰到的人比较聒噪而已。第二晚被吵醒的次数少了。
第二天计划参观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不过墨尔本大多数景点的开放时间都是10:00后,不想浪费时间,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路过繁忙的弗林德斯街车站和哥特式显眼的圣保罗座堂。弗林德斯街车站是墨尔本最大的火车站,整个车站由黄色石材建筑体和青铜圆顶构成,完好地保留了维多利亚时期地建筑风格。车站正门和侧门门口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还有纵横交错的电车线路,对面就是圣保罗座堂,有着三根高高耸起的哥特式尖塔,跟以往见过的教堂风格很不一样。就目前而言,自己没有信奉任何宗教,但喜欢参观教堂,喜欢在教堂里面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周围的一切喧嚣在教堂里似乎都隐形了,伴随着环绕在教堂里的圣乐,内心平和安宁。而在这样的时刻,时间的流逝似乎是一个可感知的存在。奇怪的是,越是可感知可衡量的时候,越不害怕,不急躁了,反而有种充盈和笃定的愉悦。
在教堂遇见了一位华裔的工作人员,耐心地跟我介绍了教堂的历史背景,告诉我脚下踩的每一块砖都大有来头。我询问了几个很基本的宗教问题。之前一直孤陋寡闻地以为只有两大教派,天主教和基督教,但其实已经分化出很多教派,而每个教派的教义和教规都不一样,而之所以不一样,是不同的人,对《圣经》的解读不一样。甚至会出现不同教派的教义和教规,完全相悖的情况。聊到这里,不得不想到,人信仰的终究还是自己,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很多时候,不过是对外寻求内心信念的佐证。
从教堂里出来,时间也差不多。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正在办的两个展览是《KAWS:孤独时代的陪伴》和《兵马俑和蔡国强》。KAWS出的玩偶形象,算是目前很火的潮牌形象。美术馆内就放着一个巨大的KAWS玩偶,站在这样的玩偶下面,身份似乎一下子互换了,人反而显得分外渺小,玩偶似乎才是世界的主人。这种一反常态的设定,为什么会被人喜欢呢?不是没见过体积大的艺术品,只是很难有一个艺术品在向你展示艺术的时刻,同时能让你感受到一种童真的温暖,像是一种疗愈。
对于蔡国强的认识,来自于纪录片《天梯》。很难想象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可以有一颗如此天真的童心:要造一个梯子通向天际。这样的想法,乍一听,像是夸父追日般的天方夜谭,然而他凭自己的一腔热诚和不放弃的信念,历时十几年,最终实现了夙愿。当周围的人因此而感动落泪,但他却像局外人一般给予微笑和安慰。他身上有一种历经世事般的淡然。有点惭愧的是身为一个中国人,没想到却是在国外第一次看兵马俑。原以为兵马俑和蔡国强的作品是交叉展览,实际是像是两个联合起来的展览,前半部分是兵马俑,后半部分是蔡国强作品。兵马俑展品不多,有些还是仿品。但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算是目前在国外看过最热闹的展览,馆内熙熙攘攘。兵马俑被包装在四面玻璃里展出,自己会在一个展品面前,注意良久,好奇展品身上的每个细节的故事,而所有的答案最后都归于自我想象。像是一个无聊又枯燥的单机游戏。蔡国强作品中,印象最深的是《花瞬》。《花瞬》的展品介绍中,有这么一段话:在室内覆盖墙面的作品宏伟大气,使用火药在丝绸上制作的画,记载牡丹花生命周期的四个阶段:萌芽、盛开、枯萎和腐烂。在完成作品之后,艺术家说道:“我没想到画到花的衰就很动心,萎更是灵魂出窍般!第一次想起也许活着只是幻想和梦;死亡才有灵魂,才是本源和永在······更摸不着,更复杂。”
“活着只是幻想和梦,死亡才是本源和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