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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空山松子落,野寺隔云峰

因为寺院林立,大理向来被称为妙香佛国。 崇圣寺、无为寺、感通寺、寂照庵……无数的寺院就散落在苍山各处,而那座小小的寺庙藏着更深处的山里,在诸寺院中海拔最高。若不是朋友曾在寺里住过一段时间,我是断然寻不去的。
开车到苍山地质公园,顺着步道上山,到感通寺的红色外墙下,就能看见小道边立着一块简单的指引牌。朝着指示牌的方向走完水泥路,就能看见路窄坡大的泥土路,比这个泥土路更窄的,是松林和灌木丛里踏出的小径。 这条小径也是雨后山溪流下的水道。
时候毕竟是初秋了,在林间的小径穿行,随处可见掉落下来的干枯松子,枕在厚实柔软的松针上。低矮灌木的叶子也正变得枯黄,野胡萝卜的白色小花还开得到处都是,远看过去像绽放的满天星。阳光穿过密密的树叶,小径一片斑驳。我们的呼吸声、脚步声和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能够看见尾巴长长的松鼠从林间一晃而过,待停下脚步仔细看,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从一处林子里钻出来,平地上有一方小水塘,不知道是在雨水较多时做蓄水池还是其他的用途。水塘靠近路边的草丛里,有一座小小拱起的桥,唤做“忏悔桥”。如果从桥上走过,那些忏悔之事就能一一消解,我想这个桥边也就不会这样野草丛生了。
走走停停,爬过一道又一道的山坡,忽然的豁然开朗,让心里有一种被照亮的感觉——波罗寺就在眼前。波罗,在佛经里意为“彼岸”,而众生都在苦恼的此岸,波罗也就是归宿了。寺庙背靠着陡峭光秃的石壁,面朝着连绵的群山,视野开阔,山峰间有白色的蜿蜒溪流时隐时现,后来得知,那道溪流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唤作“莫残溪”。正午的阳光照在寺院红色的寺墙上,院门边是开放的蔷薇花和大波斯菊。山门前的一块平地上有石桌石凳,走累的游人可以一边看着对面的山峰,一边坐下休憩。


寺院并不大,山门、主殿和两侧的厢房组成一个四合院。 左侧厢房后还有一片开垦出来的小菜园。从山门进去,主殿陈设倒也简单,供奉的几尊佛像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安静随意地立在佛台上。托起飞檐的,是一只展翅的漂亮的鸟。殿外的花坛里,生长着两棵高大的玉兰树,花坛的一角,不知道是谁把摘来的野花随意放在上面,院子里放了几套桌椅,有游人正在吃斋饭。侧室屋檐下的桌子上,摆放了很多茶叶罐,开水壶就在桌边,游人可以随意泡茶喝。主殿的竹编藤椅子上,一只大橘猫摇晃着尾巴在睡觉。




佛世时,僧人有“人间比丘”和“兰若比丘”两种类型,对应的,道场也就自然分为“都市寺院”和“山林寺院”,在城市中的佛家精舍更容易和社会各阶层接触,举办仪式,宣扬说法,但也就容易陷入五光十色变得完全尘世化,建筑的格局往往一味地追求大而全。而山林中的寺院,格局虽然局促,但大都依山而建,室外有茂林峰峦,清风流云。又因为交通往往不便,能到达的人大都是喜欢寄情山水的,这样既得幽静,又没有完全隔绝人烟,实在是避世修行的好去处。


从寺里出来,继续往山的腹地走去。小路也几乎看不出痕迹,我们在半山坡的树丛里穿行,脚下是厚实柔软的松针、树木搭起的步道、长满青苔的石壁,险要的地方需要攀着寺院取水用的钢水管,水管却冷得像一直存在冰箱里。我拿着相机到处拍照,一抬头,友人已经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只剩下树枝拂动的声音。




水流声越来越近,我们终于抵达了溪流边。溪水清澈见底,山涧里到处是横亘的石头,水从山崖间流下来,像在散落石头上铺了细腻的白纱。两岸是高耸的山峰,水声在狭窄的山谷里回荡。本想循着流水继续向前,但丰水期的溪水已经漫过了路,水又冷得入骨,也就只好作罢。


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溪水在身旁流淌,默然无声地看着青山,峰顶是薄薄的云雾缭绕,阳光从湛蓝的天空洒落下来。我们能这样短暂地沉浸在自然里,是人生的幸事。昔日齐高帝问陶弘景,何故隐于林泉,陶回诗一声: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说,不堪持赠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