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饭与糯米
20190918，多云，北4
23/19℃，蔓藤
坐标：城北阁楼
「4」
“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养狗。真的！”
我拍了拍老饭的肩膀，是分不清安慰、嗔怪的语气。
“以后你们谁弄回来我都不养了。”老饭有点灰头土脸，夹了一筷子菜塞嘴里，呡了口小酒。
「5」
9月16号，清晨我正在洗手间晾着衣服，正想着，得赶紧晾上，不然糯米回来了，又得跟打仗似的……正想着，便听到一阵开门声。心里噔地一声，“完了”，正准备开口喊一声——先别让糯米过来，我晾完衣服再让她过来！老饭的声音率先从四米外的门外飘进来，
——狗闺女儿嫁了，哎。
嫁了？怀了？有狗宝宝了？也没这么快啊！脑子里一系列因“狗闺女儿嫁了”而引发的一系列的来自生命的拷问还没得到解答时，老饭的声音再次飘进来，
——去别人家了。
从声音里的垂败，我才听出其它的——糯米丢了。中秋节当天老饭没能去拜访外婆外公，15号得了空，便带上糯米回了趟老家，顺便帮我拿笔记本。
听老饭描述，晚上，老饭和刘女士带糯米去了外婆家，糯米死活不愿意进门，老饭无奈，只能陪着她，看她在门外的院子里玩耍。但拜访长辈总归是不能一直在门外站着，一显得客人晚辈不知礼数，二来主人长辈也会觉得自己照顾不周。
所以看周遭没什么人，糯米也在草丛里玩得自在，没什么事老饭便进屋坐了几分钟。刘女士提出回家时，老饭出门叫唤糯米时，狗影子都没了，更别狗毛了。
就这样，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老饭的狗闺女儿就这样没了。
——肯定是被人故意关家里了。
早上老饭将笔记本递给我时，气恼地说。
——丢了就丢了呗，刘女士不是也不想养嘛，只是，如果跟个好人家还好说，就是怕遇上狗贩子，糯米就成火锅了。
接过布满灰尘的笔记本，我故作轻松地宽慰道，看到老饭眼神变深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故作聪明地说了什么。
——不行，今晚我还要再回去找找。
晚上，一边百度着给笔记本装系统，一边听着刘女士在房外和臭小子视频，提到糯米走丢时。刘女士一改从前的“嫌弃”语气，满满的可惜。
——想想，糯米现在确实挺乖的，今天她看到我好亲热的样子，唉，就这么没了……
原本以为臭小子会是情绪表现最激动的那一个，毕竟，糯米是他带回家的。当然，可能是为了安抚他们，隔着门板，我也听出了手机外音（的不以为然，
——丢了就丢了呗，让他不要再找了。
我这才意识到老饭可能要难过好一阵子了。
刘女士说，从发现糯米不见了开始，老饭在附近来来回回喊着叫着找了好几个小时，睡觉睡到半夜起来又出去找。
——找不回来了，她不会叫，哎，再怎么叫她的名字，她就是听见了也给不了声音。
嗯，糯米是只比鱼还安静的拉布，来到家快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也只听她叫过两次。
「6」
原本以为，最近换了新工作，有了可以带她出门走走的时间，不用总关在家里，或是在老饭单位的小院子里转悠。
走失前的这个九月，几乎每天带她出门，从前只理老饭的糯米，现在只要看见我，就摇着尾巴拉着我的胳膊要出门。我俩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啪地一声，主人公之一便消失不见踪迹了。
当然，没人能捍动老饭在她心里的位置。那个凌晨三、四点会带她出门跑步、遛弯的老饭，也因为这个时间开门声音太大，老饭没少被刘女士骂。那个上班也会带着她，给她各种小零食的老饭，无论下班回家多累，用完晚餐，依旧会带她出门散步的老饭。
我俩出门散步，老饭到家不见狗影，便会给我打电话，
——狗闺女儿你带出去了？
——是啊，她死活要出来，外面还下着雨。
——哦，没事，那你让她多玩玩了再带回来吧，我做饭，先挂了。
——……
所以，我应该是捡的？！
尽管她非常爱出门、上堤，每每我带出去，只要因路上遇上老饭骑着小毛驴下班回家，她总是撒开了腿、拼了命地追老饭，空留我看着她的身影，一个人在风中咆哮、凌乱。
——糯米！糯米！你给我回来！
——糯米！有本事下次别拉我出来啊！！
每次带她晨跑从没撒开四条腿跑过，除了看到老饭。我俩出门跑步，糯米永远是最悠闲的那一个，最不给我面子的那一只，怕她走丢，只要她停下玩耍，我便跑回去等她。
嗯，我俩出门我永远在等她。
嗯，我永远也等不到她了。
嗯，没了。
「7」
从前每每我俩从外面回家，我都会向老饭告状，
——她不肯跟我跑，还不听我的话。
老饭往往总不相信，一边切着菜一边说，
——那一定是你没跑，所以她才不跑的，呃，也许你跑得不快。
顺带着再夸她，
——不要紧，她聪明着呢，你跑你的，她玩她的，她看不到你就会找你，我带她出门就是这样，乖着呢，是吧，糯米，糯米还知道要回家了，会在路口等着我一起过马路呢。
这是老饭的自信，也是老饭弄丢糯米的自信，弄丢朵朵的自信。
——我不死心，还要再回去找找。
「8」
——没事的，只要不是落在狗贩子手里，总有一天她看到你肯定会找你的。
刘女士这样安慰老饭的时候，我正好读到一条公众号，
——泰国一条走失的流浪狗，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主人四年之后，与主人重逢，主人来接他回家，他却不愿意离开了，因为这期间有另外一个女人一直在照顾他，他不想离开她了。
所以，以后遇见了，糯米还会愿意回家？
所以呀，再要好、坚固的关系，也别太自信，人和动物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亦然。
「首发公众号：蒲饭说(PuFantal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