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写于2018。
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和他的奶奶或是外婆在操场快走散步。
封存了好久的记忆竟扑面而来。
1998年。
我上了唯一的一年幼儿园,也是外公唯一陪伴在身边的那一年。这是一个关于陪伴,记忆和死亡的故事。
我记得那时候爸爸还是踏着那辆后面有个座位,车架上有个大横杠的28寸自行车,真的跟电视剧里的一样的款式。外公在离我家不远的单位做着守门大爷,没事喝喝茶,看看报纸那种生活。每个双休日我和我爸就带着保温壶给外公去送饭,平时就由我待业在家的妈妈给我外公送饭。就这样我就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抱着红色的退了漆色的保温壶去找外公,那一年我可以听到忧郁哀吟的二胡声 ,可惜我也没被熏陶到多少,只记得我听着这些我不知道的音乐,幼稚的心灵也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震颤,只记得那时候外公因为疾病而渐渐看不清楚的眼神。我怀疑外公直到去世也不记得我长的什么模样,他家里的不被看好的小女儿的女儿,他从一开始也没给我多少作为外祖父的温柔,终日只是拉二胡,写写字。三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在一起。那时候我从来没有看过父亲的表情,不过记忆中那样的下午总是平和而宁静的。和爷爷呆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爷爷只会让我去买酒,说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但是他又会给我零花钱去买吃的。而外公不会。那时候的我根本没办法去体会这一切,没有办法去感受外公的精神世界,同样也没有办法去体会爷爷被日常生活磨的浅薄的絮絮叨叨。至今,我明白精神世界对于一个人感受,质疑,对抗世界,然后平静的走回自己内心的世界是一个多大的秘密花园。
等我上小学外公就住院了,好像又很快就出院了,那时候我大舅舅就把外公接回老家,由他每天给外公静脉注射,想着没学医的我是无论如何扎不下去手的,我好像天生就对疼痛和苦难带着悲悯,不忍心看着别人忍受皮肉之苦,更是看不得受着的精神折磨。
长大后我才知道外公拉的那些哀婉的音乐是什么,音乐的背后是一个个关于人性,关于走回内心的路的故事。只记得从大人口中说起外婆家的故事,而我的记忆里没有外婆的模样,只看到过一张全家福,平凡的旧社会的劳动妇女的模样,可大人们会说外婆的爸爸因为吸大烟,打麻将败光了家业,成了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普通老头,后来外公娶了外婆,貌似也是终日沉迷打麻将,后来外婆的爸爸就炫了类似于电影赌神的那种技巧就让我外公浪子回头了,可是赌博的基因并未从我家族里消去。浪子有几个能回头,所有的浪子都是回不了头的。三四代人也类似一个百年孤独的故事,确实原生的性格基因是你永远逃不掉的命运,未来都是在今天埋下了伏笔。我觉得我们家一半的人在同命运做抗争,而总有几个人臣服于命运。就如同父亲为了让我远离堕落,从小选择让我去外面读书,我想他知道我出来了,就很难想回去。我也是抗争的很辛苦。
我们家里多的是责任与温情,少的是自我意识,爸妈从来不担心我在外面过的不好,也很少过问我生活的细枝末节,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懂孤独,而我也永远不会遇上孤独。从来都是让我好好的过下去生活,当然我也会告诉他们不要为我担心。
好了,那么那些遥远的音乐记忆和遥远的故事成了我走回自己内心的路,还好现在有了新的媒介,也能常常分享彼此的生活,而不是沉默不语。我记忆里是讨厌爷爷那絮絮叨叨的模样的,但慢慢发现人生必是有琐碎和诗意的,也就是所谓苟且和远方吧。两者都是必须去经历和感受的。
在我小学的时候,记不得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我彻底告别了我的外祖父和祖父,一个有准备,另一个则毫无准备,那时候起我一直也没有机会和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去散步。死亡竟是这样的悄无声息,但宗教的仪式和哀乐竟让生着用热闹去送别死亡。而小孩子只负责打闹,我好像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次没有把死亡与失去画上等号。不过后来再看见爷爷睡过的那张床,外公做过的那把椅子,我竟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
我们在这世间走一遭,也总想着能体面的走一遭吧。#yolo#
日记是与自己对话。
故事是与世界对话。
内心稍有一息尚存。
没什么大不了,好好走这一遭。试着慢慢体会,坚持做一件小事。进化成更好的人!
今日最欣赏歌曲,许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