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の美術館：金泽21世纪美术馆十周年 SANAA妹岛西泽访谈（自翻）
注：本采訪成文于金沢21世紀美術館開館10周年之際的2013年12月。西沢和妹島在訪談中主要講述了設計理念、對一些作品的看法和和對美術館與城市之間關係的看法。以下内容翻譯自美術館官方導覽書《21st Century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 Kanazawa Official Museum Guide》日英同參本，譯文不妥之處歡迎指正。
* 轉載請注明出處。
新時代の美術館
妹島和世 + 西沢立衛 / SANAA （采訪：青野尚子）
An Art Museum for a New Era
Kazuyo Sejima + Ryue Nishizawa / SANAA (Interviewer: AONO Naoko)
導語：
圓形的，透明的，
任意方向可達，遍佈可享受的空間：
SANAA的美術館設計在這裏開始，設計理念從何而來？
如今21世紀美術館“滿十歲”了，
它的“父母”對孩子的成長和發展有何看法？
一间可以輕鬆愉快訪問的、開放的美術館
——首先，做出設計美術館這個決定的過程是怎樣的？
西沢：美術館的設計者是通過競圖的方式選擇的，我們參加並贏得了競圖。金沢市為參賽者提供的官方資料中沒有使用“美術館”（museum）這個詞，用的是“広坂藝術街”（Hirosaka Art Complex）這個稱呼，設想的是一處公共開放設施，人們可以輕鬆愉快地參觀使用。這個設想啓發了我們很多。場地位於兼六園和片町商業區（Katamachi downtown district）之間，過去曾是一所學校。場地四周幾乎都被道路包圍，這讓我們覺得，人們可以從任何方向過來。一個可以讓人們自由穿越場地和建築的設計，我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圓形建築的優勢在於，你無論從哪個方向接近，到達的都是建築的正面。并且，圓形沒有角落，因此周邊的綠地庭園可以很連續平整地成爲整個設計的一部分。在建築内部，我們決定將展覽空間分離，在其中的空隙置入開放的環狀空間，人們的視綫可以從遠處穿越。我們希望在開放空間中營造出一種透明感，讓你即使身處建築内部卻感覺好像在室外一樣。
妹島：從學習藝術的人那裏聽説了這樣的話，“好的展覽空間能為藝術家提供創作動力。” 這話説的很對。著名的藝術家與世界各地的美術館合作過，他們非常清楚什麽樣的展覽空間具有感染力。一個契合他作品的好的展覽空間是非常必要的。
日本的美術館常常使用可移動式的展覽架，這樣就能適應各種形態的藝術展品，但是那種在結婚會場或其他會場使用的帶輪子的展版真的適合放在展出藝術品的空間裏嗎？因此，我們想為這個美術館找一個不用移動式展板的方法。我們的主意就是設計一系列展覽室，有大有小，可以自由地適應各種尺寸的藝術品展出。這些展覽室的天花板高度和進深也各不相同，是各種各樣的空間，這就爲展示各種各樣的作品提供了可能性。
西沢：當時的競賽提出了兩個功能上的要求：一間美術館、和一處能爲市民提供交流的場所。爲了實現這兩點，“藝術街”似乎是一個可行的想法，美術館在街這一側，市民交流場所在街另一側，兩棟樓中間隔著一條馬路。但是我們在一個建築裏整合了這兩種功能，而不是將兩者割裂。在這個圓形建築物裏，中心部分是美術館，外側圓周一圈是公共區域，是市民可以聚集的地方。這一部分是可以免費進入的，人們不用買票就可以在公共區域不斷走進走出。進入展覽區域則需要購票，但是由於展覽空間不是連續的，這種構成使得展覽區域和公共區域之間有好幾個美術館的出入口。正因爲展覽區域沒有單一入口，看展時會有好幾個起點，所有大大小小的展覽室會被同時使用。我們覺得如果好幾個負責人各用一個展覽室來共同完成一個系列展，那會很有趣。因爲展覽室是彼此分離和零散的，我們覺得這些展覽室在建築裏就像鄰居一樣，彷佛共同刻畫出一條有活力的街道。我猜你們會說這個想法不正是受到了“人們休閑著裝就能進入的美術館”和“広坂藝術街”的啓發嘛，最關鍵的點早在當初的競圖中就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妹島：在金沢21世紀美術館裏時間計數也不同。特別展覽一般持續3個月，長期項目則持續6個月到一年，而特別委托的作品和永久展品是不會更換的。特別委托的作品都經過精心選擇，作品外觀會隨著季節和天氣變換有所改變，讓人每次來美術館時都能有不同的體驗，從而吸引人們不斷地再來。
西沢：James Turrell的作品（Blue Planet Sky）尤其讓人印象深刻，雖然是藝術作品，但是它被放在了公共區域，就像一個公園一樣。它的社會性超越了它僅作爲藝術品的觀賞性，它可以是一處約會場所，一處供人們會面的地方，這根據個人需要。它讓我覺得藝術不僅僅是美術館裏的存在，也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發現新的使用方法，不斷纍積新的體驗與記憶
——金沢21世紀美術館開館以來，您到訪美術館的頻率如何？
妹島：美術館一年會召開兩次“維護會議”，我一般借由它前來。我們會檢查建築并且討論一些維護措施。其實對於其他公共建築來説這種定期檢查是出乎意料的少見，我很高興能參與其中。
西沢：每次來這裏我都能感覺到美術館的成長，感覺自己與它的關係更緊密了，非常新鮮。
妹島：日比野克彥的作品《後天的牽牛花 項目21》（《明後日朝顔 プロジェクト21》2007年）曾經在整個美術館四周環繞了一圈綠色窗簾般的牽牛花籐。當時的館長MINO Yutaka先生貼心地邀請我們參加開幕式。那時是夏天，所以我以爲藤蔓會長滿葉子以至於從外面都看不見被覆蓋的建築。令我非常驚訝的是，一進入建築，那些弧形的玻璃好像消失了一般，彷佛走在一道連續的綠色屋簷下。我驚訝地發現原來藝術可以如此强烈地改變空間。
西沢： 徐道獲（Do Ho Suh，韓國雕塑家）創造過有高度幾乎有大型展覽室净高一半的半透明房子，將空間上下分割了，讓人印象深刻。半透明效果非常美麗，這種對巨大空間的使用方式令人驚嘆。
妹島：我們常常折服于一些策展人和藝術家們如何在21世紀美術館裏找到新的空間利用方式，總有新鮮感。藝術家們幾乎是在展覽這座建築本身。一座建築，一旦完工基本就不可能再有所改變了，它只是變得越來越舊。但隨著時間，各種體驗和記憶是會纍積的。建造建築的時候我們就學到了很多，這種學習過程在完工後的建築衰敗期中還會一直持續。一般認爲人們來參觀是因爲建築出色，但我覺得在施工完成后，藝術家們、策展人們和金沢市政府仍然在持續建設著它。
西沢： 各種各樣的人來到金沢21世紀美術館并且享受它，其實對美術館來説亦是享受著孩子們跑來跑去，或著坐在它的身上。看著金沢居民如此享受這座美術館，建築師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評價説這是一座新時代的美術館，一座能帶給所有人勇氣的美術館。在美國，美術館不是能讓孩子們隨意奔跑嬉戲的地方，人們必須保持嚴肅安靜。從這樣的角度看，一座開放、沒有戒備的美術館的存在也許是不可思議的。我們的確以設計一座“開放的美術館”為目標，但是當我看到它實際是被如何使用的時候，我總是會回想當初在設計時對這些又預見到了多少。
美術館與城市：相互影響
——你們已經設計了許多美術館和畫廊，設計金沢21世紀美術館的經歷對後來的設計有幫助嗎？
西沢：21世紀美術館的用地從兼六園到片町是有一點坡度的，因此一開始我們考慮把美術館的地面也做成坡面。我們的想法是把展覽室的體量斜放在坡地面上，參觀者來往與各個展示室時需要攀爬這些緩坡。但是這樣的話入口的弧面玻璃墻就會變成不規則四邊形，施工難度太大了。“請放過我們吧”，被説了這樣的話（笑）。在這之後，我們改進了做坡度地面的想法，設想了各種不同的形式，運用在了其他項目中。
妹島：比方説法國的羅浮宮朗斯分館項目（Musée du Louvre Lens，2006）是在一個小山丘的頂上。小山丘頂部地面不是水平的，有高低起伏。結果就是這個美術館的地面嚴格來説也不是水平的，而是順從地形有一些緩和的坡面。 由於建築本身體量巨大，把地面做成水平就意味著需要平整土地，鏟平或者填高，工程量將很大，還會成爲大面積破壞環境的反面例子。如果使建築順應地形，我們認爲這才是與環境的和諧。
西沢：在軽井沢千住博美術館中，我也把建築的地面做成坡面以順應地形，為建築内外建立一種聯係，人們在進出建築時無論在何地都不會感覺到有段差。建築柔和的弧綫貼合著地面輪廓，與景觀和地形非常和諧。
——自21世紀世紀美術館完成以來，有更多的藝術咖啡廳和設計商店在金沢市内開張了。
妹島：我很高興能有這種增長，美術館裏的展覽空間在社區擴大影響，藝術和文化不斷傳播。直到現在，人們通常還是只會說“在那邊的土地上有一座美術館”，僅此而已。但是現在整個城市彷佛是一座巨大的帶有美術館的公園，這非常棒。別人還跟我説，美術館帶動了更多的社區力量來推動一些項目，比如傳統工藝的展示等等。
西沢：Altelier Bow-Bow的建築師曾經參與過一個將金沢的空房子改造成藝術民宿的實驗項目（Kanazawa Art Platform，2008）。我的感覺是，美術館和社區彼此關聯并且會在交流之中互相影響，而不是彼此之間毫無關係。
妹島：我們知道金澤有日式甜糕點和一些傳統工藝，但是我們瞭解得並不深。感謝有這些新開的店和畫廊，大家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深入瞭解金沢的那些好東西。
西沢：金沢一直都有認真對待文化的傳統。江戶時代統治加賀地區包括金沢在内的前田家，有著“百萬石”的大名，領地衆多。他們也是各藩主中率先搁下槍炮，致力於發展手工藝等文化項目的，包括茶道、能劇、大樋燒等。這些都是構成金沢特色的基石。如今日本的各個城市都將能吸引游客、賣出商品視為成功，過分信奉資本主義，僅從經濟的角度來評判一個地區。但是金沢擁有這樣的歷史，它將文化、而不是經濟作爲城市發展的核心。金沢21世紀美術館的現代風格活動也與當地歷史和地域文化一脈相承，我認爲它們都非常重要。
妹島：我們在設計這座美術館時，我就在想“如果我住的地方有這樣一座美術館不是很棒嗎”。這是一個無論何時你都可以來休閑的地方，哪怕沒有展在開也沒關係。我認爲美術館對每個社區來説都是必要的，就像公園、圖書館和美麗的河濱步道一樣。
西沢：當我參觀歐洲的一些地方時，有時會看見沒什麽人、很安靜卻又魅力爆棚的美術館，我覺得這很了不起。那種感覺有點像在京都或奈良踏進一所沒什麽人的靜謐的寺廟。比起到處建停車場、商店街增加銷售業勣、到處招徠顧客忙忙碌碌，社區也需要一些安靜優雅的空間，濱河步道也好、寺廟也好、寺廟周邊的樹林也好、甚至是教堂或美術館，它們自有一種强烈的存在感：“即便沒人在那，也很好。”人們居住的都市有熙熙攘攘的商店街、有人群可以聚集的廣場，也有後街和寺廟神社一般寧靜的地方，形成不同程度的開放性和延伸性，從而豐富人們的生活。金沢21世紀美術館能夠成爲城市中這樣的所在，再沒有比這更讓它的設計者感到高興的事了。
（采訪與2013年12日）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哪些离别场景让你至今历历在目？ 66.0万次浏览
- 你理想中的老师是什么样的 13.7万次浏览
- 这些年我们参加过的读书会 28.8万次浏览
- 探险过程中的意外发现 14.9万次浏览
-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地球你会带走什么 11.9万次浏览
- 你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什么？它为什么打动你？ 10.1万次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