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2019.07.14)
再过两天便要返回英国了。犹记得在英国时愈是临近归期愈是不想回家,并非惶恐自己虽近而立之年而心智尚幼且无所成就,无颜面对父母;也不是心里不挂着家人友人。只是对于一切倒计时都有一种莫名的惶恐之感,虽然心里明知大部分情况下,一切不因时刻到而转变或终结。而此刻,倒计时着归期,这种惶恐感又再次将我包裹,我实在需要出去透透气。
我家住在老城区与新城区之交接,以一十字路口隔开,一侧是青石板路及砖石房屋,一侧是柏油马路及高楼商厦。新城区是拆掉老城区改建而成的,犹记得小时候爷爷携我手穿过这片老城区时,脚底下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的,晴日里尚且可走,雨天则得小心踮着步子走,提防“踩雷”--石板下淤积的污水溅了一身泥;两侧均是砖石小楼配以木栅栏似的门,且门户均是敞开的。这里的建筑我印象深刻,因为这是我家去糖房街(售卖甜食的小街道)的必经之路,这一路走着,可都是盼着各式零嘴。这条小道,如今全拆了,小道尽头,成了那十字路口,分隔了新老城区。
在老城区里开轿车是极其不方便的,因为路窄且两侧摊贩特别多。摩托车倒是个便捷的交通工具,在这羊肠小道里如窜天猴般灵活,再加上闽南地区本身摩托车就特别多,这就形成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景色:
在十字路口处,往来老城区和新城区方向几乎全是摩托车,而其余方向则以轿车为主。
我傻站在老城区路口的人行道侧许久,只为等红灯转绿灯,目睹这十字路口每天在发生的故事。红灯了,一辆辆摩托车逐渐停在人行道边,稍有空隙,便被后来的摩托车手插了空。不一会,老城区侧便已经挤满了摩托车,相互交错着。而有些不耐烦的车手,已经开始拧油门,蓄势待发了;一些年轻小伙小姑娘,则掏出手机,随手划了起来;而有些老相识的车手,则唠嗑了起来。待红灯转绿灯倒计时的时候,所有摩托车手忽地都都放下手头的事儿,拧起了油门,此起彼伏的摩托车声浪响了起来,稍显不齐却气势浩荡。绿灯,如一阵列的摩托车整齐地前行,如浪滔滔。而另外三侧,缓缓起步的轿车,优雅且沉默地加速。往来车辆交会时,我甚至担心由老城区往新城区的摩托车浪会吞没掉来向的轿车。我没离开,或者说我没法离开,又驻足于那看了这个故事好几番轮回。这巨浪,它呱噪着,撕扯着,充满了能量,却无法,哪怕一丁点地,伤及迎面而来的沉默的优雅。但是我依然喜欢着这股力量,并为之感动。
这一刻,我脑子里闪过了赴死的少年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