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你来的时候
深夜我辗转睡不着,或许是睡前跑步导致,也或许是早上起得晚睡太久导致的。你倒是睡得很香,轻轻的平稳的呼吸声,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的照应下,圆圆的小脸模糊宁静,嘴巴微张两颗大门牙都露出一半儿。看来是真的累啦!
还有几天,你就要18岁了,即将步入成年人的世界。刚高考完的你就被安排去做暑假兼职,第一天回到家就瘫坐在沙发上,连连叹气。当姐姐的看在眼里,心里着实心疼。让你去做暑假兼职的目的,不是想在一开始就让你看到这个社会的残酷和不美好,是想让你知道,一个高中生毕业生,一个没有任何专业技能的人,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希望你自认识到,进入大学是一个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高考不是结局,它只是你进入下一个学习园地的敲门砖。你会发现,从小学到大学,有些曾经在你身边的人,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走上不同的道路。而你要做的,就是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你一定一定要明白,大学是一个新的开始,要珍惜时光,珍惜机会,继续勤奋学习。
18年前,不像今年夏天这般凉爽,那年的农历六月,天气热的不得了。你在老陈肚子里开始闹腾,从半夜到第二天白天,却怎么也不出来。老陈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叫唤,老谢急的忙来忙去,我被赶出去和小伙伴们爬树摘桃子去了。据说当家里忙得一团糟的时候,卧室里居然窜进来一条蛇,老谢去捉却也没捉到。后来奶奶说,就在你出生前几天,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乌青色的大蛇,爷爷翻看历书,说即将出生的你是条“真龙”!
在家实在生不下来,大家决定把老陈送去镇上的医院。那个时候,从我们村到镇上没有通公路,是很陡很远的山路,现在,那条路都已经被杂草淹没了,但是道路之难走,你是知道的,就是小时候我们赶集走的那条路,一路走下来,我的脚和手都要肿的。在老陈肚子里翻滚的你是被老谢和强幺叔用自制担架抬到镇上医院的。那么险的山路,他们一路狂奔。据老谢回想说,当时啊,跑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但是又不敢倒下去,汗水流进眼睛里,两手扶着担架,也不能搽汗,只盯着脚下的路,那一路几乎是窜到医院的。速度有多快呢,紧随其后拿着妇婴用品的奶奶跟丢了你们,她去了镇上的另一家医院,导致你出生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裹身体,护士就扯了手术台上的白色床单把你裹起来的。据说小孩子生下来用白色的布裹了,长大了就喜欢咬人。果不其然,长了牙齿的你真的比一般小孩儿喜欢咬人,特别喜欢咬我,有一次我把脚指头伸到你面前,你差点把我脚趾头咬下来。
话说被抬到医院的老陈,最开始是被医生拒收的,妇产医生一看老陈的样子就知道是生二胎的,那个时候计划生育严得很。你是老谢和老陈在师爷爷(老谢的师父)的“怂恿”下,顶风作案的产物。医生叫护士去请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来。工作人员没来,知道消息的姨父先赶来了,他对医生讲道:“今天你们要是不收这个人,那很有可能就是两条人命!这责任,你们更是担不起!”姨父的脾气,你看他训你表哥,就知道了,那时候他年轻,气势就更大了。医生气恼地说:“叫你们去请工作人员,你们给请来这么个犟脾气来了!”应该是怕担负两条人命的责任,老陈被推进了手术室,据说是上午10点左右,你来到人间。
老陈进医院的消息传出去,在镇上的表婶去医院看你们。听到护士问老谢:“是个女孩儿,你们要不要?”护士大概是猜想,老谢是要个儿子才生二胎的。表婶听到,一把抢过你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并厉声说道:“怎么不要?!”一直等到姨妈去医院,表婶才把你交给姨妈,并反复叮嘱,要把你看好了,别被护士抱走。
下午奶奶回家,带回老陈生产你时穿的衣物,那么多的血迹,一盆一盆的清水透洗,换了好多水才洗干净。
第二天,我去看你。你真的好可爱,我甚至觉得全世界的小孩儿,都没有我妹妹好看,饱满的额头,平滑的皮肤,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点都不像如今电视剧里面刚出生的小孩儿那样邹巴巴的。你表哥一来就扣你的小脚,你动一动,像个毛毛虫。
你看,你的出生麻烦了多少人,惊动了多少人。是他们迎你来了这人间,你要记得他们,感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