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重生(For One More Day)自制翻译九、十、十一节
第九节 我妈妈支持我的事情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我在当地的一家图书馆借书。坐在桌子后面的女人从眼镜上方看了看我。我当时选择了一本儒勒·凡尔纳写的《海底两万里》。我喜欢这本书的封面,喜欢海底的那种奇思妙想。我还没认识到世界多么庞大,而书本描述的世界多么狭小。图书管理员打量了一下我,我的衬衫没有掖好,我的鞋子也就一只是穿好的。
“这本书对你来说太难了。”她说。
我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本书放到她后面的书架上,那本书很可能会被放到地下室那边。我回到儿童专区然后选了一个猴子的画册书,然后回她那里,她毫不犹豫给这本书盖了章。
当我妈过来搭我的时候,我走进车子的前座,她看了看我选的书。
“你之前读过这本书吗?”她说。
“那个女人不让我借那本书。”
“什么女人?”
“图书馆管理员。”
她关掉车子发动机。
“为什么她不让你借走那本书?”
“她说那太难了。”
“什么太难?”
“那本书。”
我妈妈把我从车上拉了出来。她带着我从图书馆大门径直走到借书台那里。
“我是贝尼托女士,这是我的儿子,查理。你是不是跟他说这本书太难了不适合他读?”
那个图书馆管理员楞了一下,她的年纪比我妈大多了,而我也很惊讶我妈的语气,这不像她平时跟长辈说话的方式。
“他想要借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说着她托了一下她的眼镜,“他还太小,看不懂这本书。”
我低下了头,都可以看到我的下巴了。
“那本书在哪?”我妈妈问。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那本书在哪?”
那个妇女从后面拿出那本书,然后重重地扔在桌面上,就好像那本书千斤重。
我妈妈拿起那本书塞进我的手里。
“以后不要跟一个孩子说什么东西太难”,她厉声说道,“永远,永远都不要,这是一个孩子。”
之后我就被拉出了门外,手里紧紧攥着凡尔纳的书。我感觉我们刚刚洗劫了一家银行,我在想我们会不会造成大麻烦了。
第十节 我没有支持我妈妈的事
我们坐在餐桌上,我妈妈在做晚饭,炒着肉沫意大利通心面。
“味道不是很好。”我爸说。
“闭嘴。”我妈说。
“闭嘴。”我妹妹模仿我妈说话。她把叉子放进嘴里。
“当心点,你会被刺到的。”我妈说,说着马上拿开妹妹的手。
“你应该放点芝士或者黄油的。”我爸说,然后看着那些似乎令他恶心的食物。
“我已经试过十种不同的方法了。”我妈说。
“你这样说就有点夸张了。波西。你能做出一顿我能吃得下去的饭吗?”
“你不想吃你就说这不能吃?”
“上帝啊。”他抱怨道,“我需要吃这个?”
我妈不再看着他。
“不需要,那你就别吃了。”说完就生气地把我爸盘子的面倒进我的盘子里。“我需要吃这个,不是吗?要吵架就吵。吃,查理。”
“我不用吃这么多。”我说。
“把这些全吃了。”她生气地说。
“够了,太多了!”
“妈咪。”我妹妹说。
“波西,我都说了,我说你可以做的你才能去做。就是这样,我都跟你说了几百次了,为什么你还做不好吃的,不好吃就是不好吃,难道我要说谎你才开心吗?”
“妈咪。”我妹妹一边说一边舞动着叉子
“啊。”我妈妈气呼呼地说,放下我妹妹的叉子,然后说:“停下,罗波塔。你懂什么,伦恩?下次你自己做。自己做顿意大利饭菜。吃,查理!”
我爸不屑地笑了笑,摇着头:“又是这样。”他抱怨地说。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快速卷子一叉子面塞进嘴里,他用下巴对着我。
“你觉得你妈妈做的意大利面如何?”他问。
我咀嚼着,然后吞了下去。我看着他,然后望向我妈妈,她生气地叉腰。他们两个都在等我的回答。
“不好吃。”我喃喃说道,然后看向我爸。
之后我爸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我妈。
“连孩子都知道。”他说。
第十一节 新的开始
“所以,你能在这里待上一天吗?”我妈妈问我。
她站在煤气灶那里用塑料勺搅拌鸡蛋,吐司早就烤好,黄油也早早就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有一壶咖啡。我趴在桌面上,大脑还在发昏,甚至吃东西都很困难。我觉得我要是动作太大,全身都会炸裂。她腰上系着围裙,她的动作如同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一样,这就像平常一样,我的突然到访,然后她像往常一样给我做吃的。
“可以吗,查理?”她说:“你可以陪上你妈妈一天吗?”
我听到黄油煮开和鸡蛋煮熟的声音。
“嗯?”她说。
她拿着平底锅走了过来。
“怎么不说话?”
我费了好一会儿让自己发出声音,就好像我正回忆发声的过程。你怎么跟死人说话?要用另一种语言吗?用暗语?
“妈。”我终于小声地说了出来:“这不可能。”
她用锅铲把鸡蛋哐哐地舀到我的盘子里,我还清楚看到她拿着锅铲布满青筋的手。
“吃吧。”她说。
在美国历史上有这么一些观点,当事情必须要改变的时候,比如说商议离婚的父母会叫他们的孩子组成一队。让他们坐下,解释新的规则。我家庭破碎的时候没有这条规定;当我爸爸离开的时候,他就这样离开了。
在以泪洗脸几天后,我妈涂上口红,画上睫毛,做上了一些炸薯条,然后把盘子递到我们身前说:“你们爸爸不会在这里住了。”事情木已成舟了。这就像电视剧发生的一个插曲。
我甚至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取走他的行李的。有天我们放学回家的时候,房子好像更大了。门廊旁边的壁橱空了许多。车库的工具和箱子都不见了。我还记得我妹妹哭着问,“是我让爸爸离开的吗?”然后她跟妈妈保证只要爸爸回家她会做得更好。当时我也想哭,但我要尽早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现在是三个人了,不是四个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性了。尽管我当时只有十一岁,我深感到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以前我每次哭的时候,我爸都会跟我说“振作起来”。“振作起来,孩子,别哭,振作起来。”所以,像所有父母离婚的孩子一样,我要让失去的一方回来。不能有眼泪,鸡仔,这不是为了你。
在离婚前的那几个月,他们不断地吵架。或者说冷战时期。父母吵架,是吗?我们的父母就是这样做了。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和妹妹就会坐在楼梯上听他们吵架,我穿着白色底衫,她穿着淡黄色的睡衣还有芭蕾舞鞋。有时候他们争吵的话题是我们:
“为什么你就不能一次做完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所以我就要像个八婆一样教育他们。”
或者是关于工作的:
“你要更加关心下我,波西!医院的病人又不是唯一有问题的人!”
“他们病了,伦恩。难道你想让我告诉他们说,很抱歉,我还要帮我丈夫熨衣服。”
或者是关于我的棒球的:
“他打得太多了,伦恩!”
“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你看看他,整天筋疲力尽的能做好事情吗?
有时候,我们坐在楼梯那里,我妹妹会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哭起来。我想要去听,这样就可以溜进大人世界。我记得我爸在离开我们之前的那几年工作都很晚,我爸每晚都通宵去跟酒店经销商谈生意,我爸跟我妈说,“波西,你可不能跟这群家伙聊天,他们可能会把你像鱼一样抽肠灌肚。”我知道他在科林斯伍德那里开了另一家酒店,离家里大概一个小时路程,他一个星期会在那里工作个一两天。我知道新酒店意味着“更多的钱和更好的车。”我也知道我妈妈并不喜欢这个想法。
意料之中,他们又吵架了,但我从来没有去想象结果会怎样。父母总不会离婚来作为解决方法吧,但他们就这样做了。
我依然记得我们曾参加一场婚礼,我爸穿着无尾礼服,而我妈穿着红色的修身裙。在晚会期间,他们开始跳舞。我看见我妈抬起她的右手,我看见我爸把他的手套放到一边。那时虽然我还很年幼,但我还清晰记得他们是晚会上最好看的一对。我爸有着长长的运动员般手指,也不像其他爸爸一样,他的腹部是平的,穿着条纹状的白色衬衫。我妈妈吗?呀!她看起来很幸福,没有人比她更开心了。她真是一个轻柔的舞者,你的视线无法离开她,她那修身裙像舞台灯光随她闪耀。我听到一些老妇女在台下桌子窃窃私语“太好看了吧”还有“太耀眼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她们嫉妒我妈,因为她们没有她那么好看。
可现在我看着我父母,他们吵架,可他们曾经一起跳舞啊。自从我爸离开后,我总是会想起那场婚礼。我无数次说服自己,我爸会回来看我妈穿那件红色裙子的。他怎么可能不会去看?但最后我还是不去想这件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想法如同那张度假照片一样褪色了。这就好像你很久之前去过某个地方一样。
“你今年想做什么?”我妈问我,那是九月初的时候,他们离婚之后的事情。学校开学了,她谈论新的开始,新的规划。我的妹妹选择学习木偶戏剧。
我看着我的妈妈,然后愁眉不展。
“我想要打棒球。”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