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纪 | 柳如是：身怀爱国心的秦淮名妓，主动追求忘年恋，却因此将她逼上自缢绝路
01
家境贫寒的柳如是，原名杨爱，从小便被辗转贩卖多地，十岁时被江南名妓徐佛收养，改名为柳隐。
聪明好学的她，后来因在辛弃疾的《贺新郎》中读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自信而坦率的性格，令她非常喜欢这句诗，故自号如是，由此得来柳如是之名。
十四岁时，柳如是经人安排，嫁给了年过花甲的大学士周某做侍妾。
周某状元出身，学识渊博，对乖巧伶俐的柳如是疼爱有加，与其说他们之间是男女之情，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宠爱，就像爷爷对待自己的小孙女一样。
周某常常把柳如是抱起，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耐心地教她读书识字。柳如是对于周某而言，无疑是他枯燥晚年中的一丝慰藉，而周某对于柳如是来说，则是她才学方面的启蒙恩师。
但是，周某的妻妾们可不这么认为，她们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整天缠着自己的老爷，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待在一起，让她们很不爽。
年事已高的周某，没过多久就病死了，那些妻妾们积压已久的醋意与恨意终于爆发，柳如是就这样被她们扫地出门，一个子儿的遗产都没分到。
02
流落松江的柳如是，为了生存，重操青楼旧业。在这里，她与复社和东林党人交往甚密，虽为女儿身，却心系家国情怀和民族大义，因此常着儒服男装，与诸人纵谈时势、和诗唱歌。
柳如是很有主见，她对高官富商不感兴趣，反而青睐爱国志士，文人墨客。因此，许多向她求婚的人，她都看不上。
想要见她一面，往往前期都要通过层层考验，但她最后认定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羞涩扭捏，而是大胆直言心中爱意，主动对心仪之人表达好感。
柳如是与李待问、宋征舆、陈子龙等青年才俊，都曾有过一段恋情，却都迫于现实的种种因素，没能修成正果。
其中，她与陈子龙的这段感情，尤为缠绵悱恻，令人唏嘘。他们两人情真意切，彼此欣赏，居于松江南楼，终日吟诗作对，喝酒谈情，度过了一段甜蜜的二人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美人在怀，妙音盈楼，却招来了不速之客。陈子龙的元配张氏听到风声，带着一群恶仆火速赶来，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什么是泼妇做派。面对此景，不堪受辱的柳如是，毅然离去。
尽管此后，陈子龙对柳如是仍不死心，极力挽回着两人的感情，柳如是对他的一片痴情也很感动，但双方关系刚刚有所缓和，陈子龙就在抗清起义中，不幸战败而亡。柳如是闻听此消息，痛哭不已，久久不能释怀。
03
几年之后，二十岁的柳如是，结识了原礼部侍郎，社会声望极高的东林党党魁钱谦益。认准目标，果断出手，是柳如是一向的作风。
她女扮男装，化名柳儒士前去拜会，结果钱谦益以为只是一个仰慕他才华声望的无名晚辈，前来讨教，直接让仆人回绝了。
没有灰心的柳如是，第二次恢复女儿身，精心打扮一番后，再次前往钱谦益的府邸。听到仆人禀报，门外有一位绝色妙龄女子求见，钱谦益好奇之下，命仆人带柳如是进来。
进门之后，柳如是镇定自若地向钱谦益问好，然后自我介绍，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混迹风月场多年，阅女无数的钱谦益，看见面前的柳如是，着实令他眼前一亮。
他发现，柳如是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她的身上具有一种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姿与傲骨，这在风尘女子中，尤为难得。
此后，二人经常相邀出游，徜徉于江南的湖光山色中，红尘作伴，诗酒助兴，活得真是潇洒快活啊。
钱谦益对与众不同的柳如是，好感持续升温，但纠结于双方年龄差距过大，不想破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愿意耽误风华正茂的柳如是，因此，一直都没有表明心意。
然而，柳如是一旦认定一个人，肯定不会轻言放弃的，她向钱谦益勇敢表明自己愿嫁他为妻的心意，看着心上人坚定的眼神，钱谦益没有了顾虑。
于是，二十三岁的柳如是，嫁给了年逾半百的钱谦益。
两人在柳如是的花船上成亲，泛舟河上，遭到沿途百姓的指责与唾骂，但他们彼此凝望，十指紧扣，丝毫不在乎。
尽管钱谦益在老家有妻室子女，但他依然以正妻之礼娶了柳如是，并为她在虞山上，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两座别墅，金屋藏娇。两人同居绛云楼，每天读书论诗，羡煞旁人。
04
崇祯自缢，清军入关，南明的弘光小朝廷复明无望。很快，清军直逼江南，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钱谦益和她一起投水殉国。
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失望地奋身跳入沉池水中，幸好被钱谦益和身旁仆人及时救出。
没有勇气以身殉国的钱谦益，出城降清，去北京做了清朝的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
即便受到清廷的礼遇，可前朝重臣的身份，还是让他无法安心任职。所以，半年后便称病请辞，回到南京与柳如是相聚。
顺治四年，钱谦益因黄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狱，柳如是拖着病躯，四处奔走，求人帮忙，不惜花重金打点上下，终于在一年后救出了钱谦益。
她还鼓励出狱后的钱谦益，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和张煌言等人联系，并尽全力资助抗清义军。
可惜，钱谦益连柳如是十分之一的民族气节都没有，再加上这次牢狱之祸，年老体弱又性格懦弱的他，就这样在清朝的统治下，走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十六年光阴。
05
他这么一走，钱家老家的那些亲戚族人，在他妻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向柳如是索要钱财，夺其房产。
昔日的女汉子，这时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早已料到，自己躲不过此劫。
为了安抚众人，就假称上楼去取他们想要的东西，过了好些时候，柳如是始终没有下楼，众人觉得不对劲，就涌入楼上查看，却发现柳如是早已自缢身亡。
惊慌失措的一众人等，鉴于柳如是的威名，怕惹上麻烦，又不知道钱财到底藏在哪里，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柳如是为了保护钱谦益的家产，也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颜面，仅以一缕锦帛，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孤单凄凉地走完了她四十六年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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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选自电影《柳如是》剧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