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的》想要“领先半步”

原创： 三声编辑部 三声 昨天 “艺术其实永远在一个螺旋式的上升过程中，现在小圈层的校园剧、青春剧已经有一点点疲软了，接下来剧集市场可能会回归到一些传统的、经典的题材。” 作者 | 刘丹 编辑 | 申学舟 这是三声剧集系列「2019剧集观察」的第4篇报道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寂静无声。在一瞬间突然来的，但说不出口。” 导演刘雪松口中这种“寂静无声的崩溃”在《我们都要好好的》中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女主角“寻找”深夜抑郁症发作，意外被碎杯子割伤手失血昏迷，丈夫“向前”忙着工作，在她住院过程中始终没露面。面对闺蜜的关心，寻找把自己锁在浴室里，眼泪和哭泣都淹没在花洒水声中，无人知晓。 另一场崩溃，是男主角向前经历离婚、失业、破产的多重打击，原本的金融巨子陷入生活的一地鸡毛中。忍着病痛照顾孩子入睡后，他藏在阳台上哭得满脸泪水却捂住嘴不出声。 《我们都要好好的》由刘雪松执导。剧中“丧偶式婚姻”“抑郁症”“成年人的崩溃”等话题引发热议。在抖音，男主角向前的那场无声哭戏播放量达到1000万，男女主角关于“丧偶式婚姻”的争吵播放量达到3000万。 “都市情感剧其实就是话题剧，所以我们直接拿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课题。”阿里影业副总裁、优酷自制剧负责人之一，《我们都要好好的》总制片人敦淇对《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表示。 敦淇曾参与过包括《幸福像花儿一样》《金婚》《甄嬛传》等多部叫好又叫座的电视剧。在他看来，《我们都要好好的》是对当下都市剧题材的一种突破。 “有时代痛点、社会热点，能引起观众对号入座。”他解释说，“在都市情感剧题材趋同的剧集市场上，《我们都要好好的》对社会话题的发掘领先了半步。” “每个人都有发言权” 拍完《我们都要好好的》，敦淇想回家多陪陪孩子。常年奔波在外、为了拍戏一离家就是几个月，敦淇发现，自己俨然就是剧中那个缺位的父亲。 剧中男主角向前曾经是一个忽视家庭的工作狂，在经历一系列生活和工作的变故之后，变成了一个温柔的父亲。“人都是第一次当孩子，可是父母也是第一次当父母，孩子真的可以把你的很多棱角打磨掉。”导演刘雪松对《三声》表示。 与敦淇和刘雪松一样，有男性观众看过《我们都要好好的》之后，开始反思自己此前在家庭中的角色——该剧在第一集就集中展现了抑郁症、“丧偶式婚姻”、中年危机等话题。“好像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条微博评论写道。 在优酷站内评论区针对《我们都要好好的》发起的投票中，过半数的投票观众都表示，自己正在经历“丧偶式婚姻”。 但也有人无法理解，认为男女主角活在“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的挣扎其实只是“作”。“对于都市情感剧，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因为每个人都活在当下。”在刘雪松看来，这正是都市情感剧最难把握的一点。 这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这一项目在上一位制片人手中磨了多年，却一直没能拿定主意投拍的原因。在社会情绪和受众心态快速变化的时代，都市情感剧的话题选择很可能超前或滞后，二者都对影视作品的最终表现有所影响。 2017年，刘雪松把这个项目介绍给敦淇。“当时看到了两个突破口，一是抑郁症，二是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关系。”敦淇解释说，前者以及其代表的心理健康问题长期被大众忽视和误解，而后者是关于“爱情与面包”的永恒难题。 敦淇试图通过这两个突破口展现“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刘雪松告诉我们，“男女主角从人物上都极具浪漫主义气质，他们的名字也跟这种气质相符合”。男女主角的名字被设计为“向前”和“寻找”。 在这种气质之下，为避免剧情悬浮，刘雪松与敦淇的共识是：用真实的细节去讲述一个不一定真实的故事，展现当下一二线城市年轻人的普遍生活困境。 比如，在剧情一开篇女主角寻找就因为饱受抑郁症折磨，决心离开孩子和家庭。为了令这一决定的动机更充分，团队在剧作上进行了调整，让寻找的病情有伤害孩子的风险。“很多人的内心深处真有这种‘作’的想法，只不过缺少‘作’的勇气。”敦淇认为，一定程度上，寻找外化了很多女性的不甘和困惑。 而工作和生活的两难在男主角向前身上被放大：向前不赌博、不酗酒、没有任何恶习，更不曾背叛婚姻。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只顾工作不顾家庭，但这也并非他的本意。前半部分的剧情铺排把向前的“工作狂”人设推到最高点，拍摄时刘雪松还骗着杨烁让他把这个角色演得更“招人恨”。 “只有这样，寻找这个角色才能被观众理解和同情。剧情发展到后期，男女主角的命运互换，向前会微笑地对寻找说，我怎么从你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刘雪松说，生活中经常会提到换位思考，但很少人能做到，“我们通过镜头让剧中两个人命运互换，这是很妙的一件事。”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主演的选择也与角色有共情共性之处。刘涛在淡出演艺圈回归家庭后又重新复出，但戏里戏外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杨烁此前则遭遇过抑郁情绪的折磨，更能理解“中年人寂静无声的崩溃”。 让刘雪松印象最深的是寻找执意要与向前离婚的那场戏。拍摄前，刘涛担心寻找撂下孩子深夜离家是作为母亲的失职，而杨烁不能理解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前为什么还是不能和妻子好好沟通。 剧组下了三次计划单，前后讨论了近10个小时。最后制片主任急了，大家开了瓶红酒又讨论了两个小时，刘涛与杨烁直接上场一气呵成，拍完之后瘫在沙发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没有人说话，我第一个站起来给他们鼓掌，然后全场都是掌声。”在刘雪松的回忆里，这是一段极具戏剧化的情感大爆发，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代入其中，感受到了情绪共振。 剧中的服装、拍摄地，等都在追求真实与情感共鸣。拍摄地选在深圳，是看中深圳的现代都市气质以及这个快节奏移民城市中的结构壁垒；为展现都市精英阶层的生活面貌，剧组请来当时还在《时尚芭莎》的苏芒团队为服饰把关。 “‘抑郁症’、‘丧偶式婚姻’这些话题只是引子，我们希望通过这些问题折射都市白领的生活压力。”刘雪松希望自己的作品不止于描述单向度的“渣男”、“作女”，而是在呈现问题的基础上表达出创作者的思考，引导观众探寻生活的复杂层面。 “我不认为寻找的决定就是特别地正确。我赞美她的勇气，我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但是保留我自己说话的权利。” “领先半步就好” 从《幸福像花儿一样》《金婚》《产科医生》《急诊科医生》到《甄嬛传》《芈月传》，敦淇作为制片人打造过多部话题与口碑俱佳的“爆款”电视剧。对于“爆款”趋势的判断，敦淇积累了自己的方法论。 “在战术层面，要考虑剧本、题材、演员阵容、主创阵容，以及商业元素和整体市场定位几个环节，这些环节构成木桶效应，每个维度都至关重要。”敦淇表示。 在近几年的剧集市场上，古装题材受限、都市情感剧数量增多，但题材容易趋同，只有突破同质化内容才能具备核心竞争力。具体到《我们都要好好的》，导演刘雪松、主演刘涛等已经与敦淇有过多次合作，他们希望这个项目能够领先“半步”。 这首先体现在题材选择层面。 此前，《我的前半生》《都挺好》等都市剧从“全职太太”“原生家庭”等角度切入婚姻、家庭问题，《我们都要好好的》则挖掘出“丧偶式婚姻”和“抑郁症”等新话题，探讨都市男女的生存压力和二次成长。 “都市情感剧其实就是话题剧，所以我们直接上来就拿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课题。”多年制片经验让敦淇明白，都市情感剧要让观众快速关注话题、进入故事。 为了强化题材特点，团队在内容上做出了许多取舍。例如，观众们习惯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而刘雪松在一开篇就拆散了男女主角的婚姻，并且坚决不走回头路。 “拍到一多半的时候刘涛和杨烁还密谋了一下，跑来找我希望让向前和寻找破镜重圆。我说这是我的底线，你们破镜重圆我就不拍这个电视剧了。”刘雪松回忆说。 根据优酷、阿里影业和《我们都要好好的》剧方联合发布的《中国女性抑郁症报告》显示，原生家庭、身体激素、家庭与工作双重社会压力，均为女性抑郁症的风险因素。 “都市话题一定要有时代痛点、社会热点，要引起观众对号入座，要让他们产生情感共鸣。”敦淇认为，从创作和拍摄层面来看，《我们都要好好的》试图呈现与探讨的，是女性在家庭结构中所面临的精神困境。 题材之外，播放平台的改变也为这领先的“半步”带来了新的可能。 《我们都要好好的》从2017年开始筹备，当时台网剧仍是主流，电视剧与网剧的制作、运营逻辑还存在明显差异。而在该剧上线的2019年，网络平台已经初步具备了向电视剧领域输出内容生产和运营思路的能力。 “原来台网剧，电视台给你看什么你就等着看，而且一天就两集。现在像优酷这样的平台已经储备了海量内容，除了要做人无我有的内容，还要具备强大的带货功能，想办法把握存量，找到增量，激发潜在用户。”敦淇说。 从优酷目前的播放情况来看，《我们都要好好的》的女性用户占到近7成，年龄分布上集中于18-35岁，地域分布上一二线城市观众占6成。 这让敦淇意识到，打通下沉市场对都市情感剧发展的重要性。以《我们都要好好的》为例，寻找和向前的故事线对三四线观众而言相对有点‘飘’，但剧中郑正好和弯弯这对小夫妻的戏份对他们来说更接地气，“一到他俩的戏份，三四线城市观众的数据基本上就起来了”。 事实上，在剧本阶段对弯弯和郑正好的设计更多是出于潜意识驱动。“部分灵感来自当年拍摄《金婚》的经验。”敦淇回忆表示，当时只聚焦张国立和蒋雯丽的主线剧情会让整部戏越绷越紧，而林永健的加入不仅平衡了戏剧结构，也刺激了收视率的提升。 在敦淇看来，以《我们都要好好的》为节点，平台将为网台剧的创作提供更精准的用户画像和受众细分，让“网感”贯穿剧本创作的始终。“如果有大数据的支持，我们在做剧本的阶段就可以把网感带进去，更好地看到项目在哪一块存在短板。比如我们可以加强弯弯和郑正好的戏份，尽量去打通三四线城市的用户。” 现阶段，对于《我们都要好好的》而言，平台的助力更多体现在商业化运营方面。基于这部剧的题材创新，后期运营进一步放大了剧中话题的讨论价值。运营团队每天提取剧中的金句，引导女性观众去传播和讨论，同时带动更多男性用户对这部剧的关注。 为了打通下沉市场，优酷着重在抖音官方账号发力，杨烁的哭戏《成年人的崩溃》抖音播放量达到1000万，杨烁刘涛的一段争吵戏《丧偶式婚姻和有人陪伴，你更喜欢哪种夫妻相处模式？》播放量达到3000万。 “这部剧刚开始在三四线城市有点没落地，后来通过我们的运营，这部分用户也被打通了一些。”敦淇总结道。 整体而言，敦淇认为《我们都要好好的》在优酷的平台上实现了联动，女性题材的价值通过这部戏获得了很好的数据反馈，由此也印证了优酷接下来对都市女性题材的战略投放方向。 “自制是优酷未来发力的重要战场。艺术其实永远在一个螺旋式的上升过程中，现在小圈层的校园剧、青春剧已经有一点点疲软了，接下来剧集市场可能会回归到一些传统的、经典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