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精神家园｜狮城随笔（二）
断绝所有声音，关掉每一个电器，脱掉鞋子，安静地坐在窗前，观察林立的摩天大楼与滨海湾。
大楼们静悄悄的，游弋的帆船也无声无息，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时间又变长了。依然忙碌的是水面的光线，以几乎每秒十次的速度，繁忙地相互交织，千头万绪穿梭往来，不停不歇。
听闻佛陀倡导中道，我自己也悟得“执中”二字，说的都是不偏执。人不是机器，不稳定，常常偏离中道，因而要时时调回来。如果一个人的性格太不宽容，生活方式太与众不同，会承受很多代价。与大部分人不一样，便会被大部分人抛弃，或躲避，或远离，甚或排斥、诋毁。这个时候，如坚持所谓“做自己”，与大众硬刚到底，将把自己推入更孤绝的境地，倒不如折衷一下，尝试用大众熟悉的方式相与沟通，可能会更舒服些。
这里的要点不是放弃自己，而是不能强制别人认同或喜欢你的独特，就像大众不能强压你改变一样。谁也不用改变，以共通的语言，彼此沟通、彼此自在，在日常生活的界面上更适用。
在NUS（新加坡国立大学），每栋楼都充满现代感和文化感，呈现着精神家园该有的样子。我心里会把大学与寺庙作比较。不是说青年人进大学是去修行，而是觉得在古代发挥文化、精神家园作用的寺庙，在今天已化作大学。
尝听学者讲，玄奘曾修行的寺庙是当地繁荣发达的知识中心，上至皇帝、达官显贵，下至求学问道的普通人，都会来寺庙寻找答案。同时，它还扮演着社交中心、民俗中心、去世归依中心的多重角色。在古东南亚，很多家长还会把孩子送进寺庙学习一段时间，可见它还承担着教育的功能。
而今，去寺庙的人虽多，主流民众却已不再把它当作知识中心、教育中心了，这部分功能显然已被大学替代。
不必替二者争个高低。今天的大学和寺庙加起来，正是当今全人类精神世界的化身。
NUS的整个布局和新加坡高度一致，也是花园式的。一栋栋精神殿堂错落有致地分布于绿茵、树林之中，幽静怡然。如果我在这里做学术，可以随时隐入某处空间，在悠长的时间里，绝对安静自在地读写。这是真正的“沉浸”。
转身遇见一间小的学生餐厅，坐落在缓坡上。拥有几十个座位，小巧别致，提供狮城、台湾、泰国等四五种风味。点了一些美食，凝望着远处的绿茵，不舍离去。
——写于新加坡滨海湾，2019年5月26日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