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说实话,本来我并不知道“舔狗”是什么意思。
说来也巧,D先生与J小姐的相识是很偶然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有一年情人节,两人都单身无聊得很。有一个公众号发起了一个相互留联系方式脱单的活动。神差鬼使地,两个人居然都关注了同一个公众号,而且他们那天都无聊到相互加了微信。本来他们只是无聊玩一下,并不期望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
就是这样无聊的你一句我一句。D先生发现,这个姑娘居然跟自己有很多相同的爱好,能聊到一起去的话题,三观很合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孤独的人都喜欢读书的关系。他们都喜欢读书。都喜欢把书当自己的宝贝一样收藏。他们开始聊那些书中的章节。相互分享自己最近的书单。也会因为某一个章节的喜欢程度不一样而意见相左。
他们相互把自己能找到的电子书资源推到阅读器里。有时她也会偷懒让他把推送电子书这件事情帮她办了。有时他还幻想,他们的阅读器里起码有一大部分同样的东西。莫名地会傻笑。有时她会麻烦他一些小小的事情。比如订机票,抢限量版口红等。但这种事情少之又少。他们一开始聊天就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城市。而且,距离也不算太远。我不知道是因为不想捅破那层隐约的美好还是什么,他们都不急于想要奔现。好像呆在网络里,就避免了现实中的很多赤裸裸的问题一样。他们这样默契。几乎好像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读书,运动,工作,生活,家庭……我想,这人世间所有的话题,都塞不够他们的字里行间吧。
D先生其实知道自己并不算长得好看。也经历过很多无奈,自卑的不敢去追求爱情。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怕终归会辜负一颗心。D先生也没有期望能从这偶然的交友活动中发生什么故事。可是我不知道哪一天,D先生突然很想认真起来,认真到能把这件事情从网络拉到现实中来,甚至还小小的期待有好故事的发生。他知道J小姐也不算很出众的类型。可是他从心里觉得并不在意。他喜欢J小姐的三观,谈吐,和善良。他觉得,这可能也算是老天爷给的一次机会吧。
我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喜欢。
D先生开始想方设法约J小姐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含乎其词。D先生觉得也很理解。毕竟面对一个网络中来的陌生人,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太随意。D先生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依然很轻松地跟J小姐保持聊天,他不想她有任何心理压力。我有时很好奇,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真的有那么多话可以一直聊吗?而且据我所知D先生并不是那种左右缝源可以聊天聊地的类型。生活中他更多的是不说话。除非遇到一个跟自己话题相投聊得来的人,否则他宁愿不说话。泡妞对他来说,我感觉更像天方夜谭。除非十分必要,不然他都不会主动跟异性朋友开玩笑甚至有任何不必要的语言往来。就他这样屁都打不出一个来的闷骚男突然觉得自己遇到了合得来的人了。我破天荒地觉得,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J小姐其实生活中性格很好。大家都觉得她跟谁都能聊得来。而且三观很正,会体谅人。就算有什么不好的话,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但遇到不合理的事,也会站出来。她对朋友非常好。会在朋友半夜生病难受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出门把朋友送到医院,还陪一整晚。她有时候喜欢请朋友帮忙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一旦朋友有丝毫的犹豫和一丁点的不方便,她总是主动圆场不让朋友为难。
她很上进。在这个城市里,即使很难,她也想要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她最不喜欢那些整天找借口不努力的人。她不爱玩心机,最讨厌复杂的人际。为此,她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就因为受不了那些勾心斗角的办公室政治。她总觉得,努力付出,拿该拿的回报。工作生活,不但要充实,还要开心。她不想把自己染得有一天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长相一般。由于天生易胖的体质,体形一副胖胖的样子。减肥的flag立下过好多回。她也付出过很多汗水,可那些辛苦减下来的肉,一顿放松的腐败又蹭蹭地长回了她的身上。为此,D先生经常调侃她;其实胖胖挺可爱的,根本不需要减肥。不知道她是信了这句话,还是过于多次的减肥失败经历让她松懈。最后她也放下了减肥的执念,做一个开开心心的胖子了。
我不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性格好三观正的姑娘为啥也会单着,还无聊到参加公众号的交友活动,还神差鬼使地认识了D先生。总之,他们好像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朝着那条叫爱情的路上走去了。
有时候,D先生也头疼。因为他实在不太会猜女生的心思。总是会把天聊死。一想到下次该用什么样的话题开场跟J小姐聊天,D先生有时候都能想到失眠。有时他也觉得,聊得很开心好像J小姐也流露了强烈的想聊天的信号。他有时也想,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场,或许她也会主动找他来聊天呢。我其实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J小姐的心态。J小姐主动找D先生聊天,是很少很少的,几乎没有。有时候D先生等得发疯了。心里不停地在上演苦情戏,最后忍不住发几句问候过去。得到的回复也只是廖廖几句客气话。D先生经常失落得睡不着。
他们这样过了一年。连我都惊讶,这都能聊一年。D先生和J小姐都想去同一个地方旅行。他们想了想,便约好同行。我不知道他们那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后来D先生跟我说,在车上打过招呼算是真正见过面后,两人直到下车都没怎么聊天,都只是客套的你一句我一句搭喳。后来的两天行程,他们好像对着微信聊天的次数,比面对面讲的话还要多。
那次之后,D先生犹豫了一阵。其实心里还是有她,可是又觉得好像对方态度并不是很明朗。D先生这样的闷骚货,总喜欢在心里上演琼瑶剧。心里又觉得,好像这才像是个开始。总不能一开始,还没进入努力就退缩了。好像很容易被击退一样,又怎么会让别人有信心和你谈感情。想到这里,D先生又继续主动进攻,保持跟J小姐的热情。他觉得,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我不知道D先生用各种方法约过J小姐几次,反正最后垂头丧气的那个肯定是D先生。人家根本没出来过。反正不是累,就是远,再者就是没空等等。我好像觉得这些信息所传递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明白为何D先生还是像头牛一样,每次的失望之后又打满鸡血一样进行下一次攻势。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J,说不定我们的故事都能写一部小说了。是什么让她一直这么不明朗又不拒绝呢?
我觉得D先生头上掉下来的头发,一有半是因为加班,另一半是因为狡尽脑汁准备跟J小姐的话题掉的。我都想不明白,那些只剩下一周一次的聊天,有时还只是应付几句的内容,D先生还要花这么多精力。真是爱因思坦都想不通啊。D先生有时候也想,她是不是不喜欢,那直接点或给个可以理解的暗示也好啊。奇怪的是,前一秒D先生还觉得她随意附和,下一次她又热情得不得了,偶尔还会说些亲密的话语。我觉得D先生肯定没救了。就因为那些甜密的碎语,他像被人一次又一次推下城墙一样,又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再次打满鸡血爬上墙头等着被再一次推下。
我总觉得,既然有意,也有相邀约,两人多在一起交流沟通不好吗?如果无意,那不如不要给对方任何言语上的误解一别两宽吧。
我有时候都想拍桌子骂人。他们这样居然又过了一年。心得有多大的人才能做到一年又一年。他们坐到一起,聊了很久。有时候他会突然间没有了话题,就会一直干坐着。她好像更喜欢做话题的接收端,而他只能负责话题的制造者。反正能扯的话都拿了出来。最后,他们居然也不觉得多尴尬,相安无事各回各家。还相互表达了对双方会谈的好感。我几乎想一巴掌呼过去。是不是她只要说一句好听的话你就觉得什么都是好的?是,他傻笑。我去!
我总是觉得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的勇敢去经营的。只有单方面的跪舔,永远凑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那只会是一个说又说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的梗。你永远忘不掉,因为那让你不舒服。你可能永远也不想记起,同样是因为那让你不舒服。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想要给机会自己也给机会别人的人不能勇敢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自卑可以卑微到什么都放得下的地步。
D先生有时候也觉得很累。有一次他跟我说到“舔狗”这个词,问我这个很流行的词是什么意思?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抬头看看我,问,舔狗是不是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傻X?
傻吗?我不知道。
但是我觉得一个人之所以会愿意做“舔狗”,无非不是心中有最沉的在乎,有最不舍得放下的情感,有深深的爱。一个无条件爱的人,才会是那个“舔狗”,无论你做了什么,他变成了只要是你的,他都觉得是最好的,只要跟你有关的,他都想赞美。像那种卑微到土里,还想为你开出一朵花来。我觉得身在福中得知福,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温柔待你,愿为“舔狗”,请珍惜吧。他不一定,会第二次做舔狗。可能他能给你的,对他来说,今生只会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次跪舔而已。有些真心一旦辜负了,便会成为别人的真心。
我很同情D先生,我也极其不想做一个舔狗。可是我却发现,那些真的把心交出去的人,总是很容易成为舔的那个狗。不管是否值得,舔好像本能一样,欲罢不能。
我很想告诉自己,也很想告诉那些舔狗们,如果不是太难受,就不要再舔了。人总归是要面对自己重新开始的。我很想告诉那些被舔的人们,如果不是太难说出口,就干脆点吧,毕竟有这么爱你的一个人,给他一点最后的仁慈也是功德一件。在爱的路上,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