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轶事》五
五
仕冰：甚念！
昨天农历九月初八，星期六，在重阳节的前夕，我组织一次跨班级的同学郊游活动，主题是：登高望远，心旷神怡。
参加的同学有胡红林、何杭、夏紫苑、陶淑雅等十一人，创我组织能力之最。
当然这些同学里面必不可少的是罗燕。为了让我们能长期“潜伏”，我和夏紫苑专门上罗燕家的楼，敲罗燕家的门，当时是他哥哥罗强开的门，罗强看见我牵着夏紫苑的手站在他家门前，一脸的惊讶，最后知道我们约他妹妹罗燕一起去郊游的，罗强问就他妹妹：“你们怎么没有喊杨俊的妹妹杨仕冰一起玩呀？”
“杨仕冰那么冷傲的一个人，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谁接近了她啊？她不搭理我们，我们也不会搭理她！”
罗强说：“哦，那我祝你们玩得快乐！”
我与夏紫苑拉手的事是与夏紫苑之间打的赌，我对夏紫苑说，赌你在罗燕面前不敢拉我一次手，我猜夏紫苑肯定想赢。
其实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紫苑当时就问过我：“蔡农，打赌这事对你很重要吗？”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于是，在我们敲罗燕家的门时，她主动牵了我的手；当开门的是罗强时，她的手也恰到好处的松开了，显得一副羞涩的样子，演得相当真实，没有弄巧成拙。
夏紫苑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人，当我与她打赌时，她没有问我要任何赌资，她错误的认为是罗燕对我有某种想法，我是想通过借她的手委婉的告诉罗燕一些事情……
我至今感谢我的身边一直存在一些舍己救人的好人，夏紫苑就是其中一个。
我已经诚挚的表达了对她的谢意，她说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是非常有必要的。
夏紫苑的聪明之处也是一石二鸟，她的结论是：任何一件事情有利有弊；对于一个内在与外在都优秀的女生，有对象比没有对象相对安全一些，虽然不能明修栈道，那怕是暗渡陈仓，起码她杜绝了其它男生的干扰。
这次郊游我们才得此机会有更多的交流。
交流也是一种比较亲近的友谊，而且令人身心愉悦。胡红林一直对夏紫苑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夏紫苑均不以为动，胡红林见我与夏紫苑两个人在郊游的时候一直如影随形，自然而然对夏紫苑知难而退了。这是夏紫苑要达到的效果。
所以，你们女人从小到大都是一本难念的书。
至于你对我说的在你们这个时期的女孩不能碰她们的手之类的东西，这个观点我不能苟同，我碰了夏紫苑的手，没感觉她有什么异样和不能自已表现，证明她的内心不灰暗，不龌龊，活得坦坦荡荡，充满活力与阳光；我想，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让一颗阳光的内心变得晦暗和沉沦！
今天我就写到这里了，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再与你讲述这次郊游的精彩内容。季节已至深秋，你注意保暖。
期末考试在即，你要想提高学习成绩，方法很简单，注意听讲，勤做笔迹，勤于复习。（如果不认真听讲，弄不懂学习内容，只能复补，无从复习。切记！）
蔡农，1979.10.29重阳节搁笔
因为杨仕冰在星期五的那本《童年》里，给我夹了整整一版面值8分、印着天安门画面的邮票。我想，要用完这版邮票，她杨仕冰不是想把我变成为一个小说家，就是把我变成一个油腔滑调的笔杆子。
我们一起郊游的时候，关于我和夏紫苑的那些细枝末叶，是不能在信中给杨仕冰直述和面面俱到的。比如，在往五架山跋涉的路上，在我们过农田水沟和爬坡时，她紧跟我其后，总是要把手递给我带她一把，由于惯性作用，她几度把自己跌进了我怀里，形成了一种依赖、让人嫉妒的风景。
何杭几次对陶淑雅开玩笑：“看来有人要对菜农下手了哦！”
“嗯，我怀疑夏紫苑被菜农拖下水了！”
“莫说，别人夏紫苑的眼光还挺狠的！我开始怎么没有想到呢？”陶淑雅故意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你们别拿我和蔡农开涮了 ，我夏某人‘死不足惜’，可别因为我毁了人家蔡农的‘一世英名’，到了五架山，他会有好东西做给你们吃的！”夏紫苑故作神秘的说，这让饿肠叽咕她们有了一些期盼。
这天胡红林特意背着一个画夹，文质彬彬的如一个画家；莫五毛、夏望庭、石榴三个人为了背东西的事，不断的用石头剪刀布以决胜负；曾明军、梁百全、罗燕一直像一队沙漠的骆驼匀速行进……
只要我和胡红林、何杭、夏紫苑、陶淑雅一路走马观花，玩玩打打，我们不时与田间地头的农家女孩搭讪，问一些农活知识，我触景生情，无聊时想起了一句托尔斯泰的一句话：“你不觉得乡村少女朴实的美吗？你不觉得城市小姐的三分打扮反而折损了自己的美吗？”
她们听了之后，大为惊诧，纷纷以夸张的表情，从上到下检查自己的装扮，并相互指正对方的打扮如何折损了自己的美，最后都一致指向不在场的杨仕冰——因为她娇冷的容貌与渐已自闭生活太不融入大自然了。
何杭听了杨仕冰这个名字似乎不太高兴，“你们总在提杨仕冰，她和我们有关系吗？她总把自己封闭在家里，又不经常和你们这些曾经的同学、朋友联系。”
陶淑雅对何杭解释道：“不是，你以前没有和杨仕冰同过学，不怎么了解杨仕冰，看她白白净净，高高傲傲的，其实她像一个调皮的小精灵一样，鬼点子可多了；自从上初中之后，她父母对她的家教开始严厉起来了，你们信不信，越是这种严厉管束，越是能给她带来逆反心理……”
何杭听后开始懊悔起来： “哦，照那这么说，是我错怪杨仕冰了，她比起我们来也是怪可怜的了……”接着何杭又问陶淑雅：“你说，杨仕冰会产生什么样的逆反心理呢？”
“说不定杨仕冰她早就名花有主了！”
“莫瞎说，一只关在笼子的鸟有鬼的主！”夏紫苑反驳道。
“你又不是别人肚子里面的蛔虫！”
……
陶淑雅精辟的分析到是让我佩服不已。但对于她们的聊天我最好闻耳充闻，我打着口哨，佯装神情专注的欣赏着远近的田野风光。
“喂，胡红林、蔡农，你们过来！”何杭命令道，“你们总是离我们隔这么远，别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不好！”何杭在不远处继续对着我们喊话。
“班长，要开会吗，要不要把他们都叫过来？”胡红林说。
“算了，让他们几个背着东西的人先走好了，我们一会再赶上去。我们借这次机会，倡导一件有意义的事怎么样？”
“你说，我们愿闻其详。”
“我们班组织一个文学兴趣小组怎么样？主要是以阅读文学著作，旨在提高文学欣赏、写作能力；借此丰富我们课余时间，加强个人自身修养！”
夏紫苑立马举手响应，“好呀，同意的举手！”大家纷纷举手，表示赞同。
胡红林说：“前面的那几个要不要她们参加？”
陶淑雅却极力反对：“要他们参什么加呀，这件事不要免为其难了；在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别人有别人的课余生活，比如用弹弓打麻雀，谈恋爱等等……”
夏紫苑调皮的做着鬼脸：“那意思我们参加的这些人不能打麻雀、谈恋爱了？”
“能啊，能谈恋爱的，萧红、冰心都在这个年纪都谈恋爱的，也许她们正因为谈恋爱不断激发了生理上的荷尔蒙，而且转换成创作灵感呢！”何杭侃侃而谈道。
五架山，充其量是一个由五个小山丘堆积成的一个平原自然景观，离我们的学校和驻地仅有五六华里的路距。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经常组织我们去春游，那里的树木并不茂密，所以我们对那里的山上某一个山坡长有几颗松树都了如指掌，就别说去得路经有多么熟悉了。
根据我的事先安排，莫五毛和夏望庭石榴早早到达指定位置，挖好了灶台，加上曾明军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硕大的、带有盖子的浅底铝质钢精锅，架在灶台上，把锅里添满水，开始点火燃烧了起来——这是小时候我和莫五毛、夏望庭他们常做的野炊宴会游戏，而且经验十足。
当莫五毛把腊肉和鸭子放进锅里煮时，我们几个在后面玩玩打打的几个人，并未见到山上有一丝烟雾缭绕，这是因为小学上时章老师告诫过我们：在山上野炊一定要杜绝明火或有大的烟雾，以免招来了附近的村民和林业管理员。因此我研究出的方案是：集中一些大柴和干柴，将其猛烈引燃后，尽情燃烧其水份杂质，在短时间内燃尽烟雾后，用土覆盖熄灭待用。这样再烧火起来没有多少烟雾，没有烟雾就没有人关注，待野炊结束后，将所有火星、柴灰全部用土掩埋。
这也是给何杭、夏紫苑她们的一个惊喜——原来我事先把一切安排妥当顺畅。
梁百全和罗燕像两小口一样在山下的溪水边，其乐融融的摘洗着土豆和大葱、生姜，
何杭惊喜不跌，当着我和夏紫苑的面惊叹道：“蔡农把一切安排的如此至善至美，看来，你是一个能让人托付终老的人！”
“嗯，你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有毛病，蔡农他是一个能让人托付终老的人，但是任何人都具备这个属性。”
“你的意思让我说得再具体一点吗？”
“看上去你何杭文质彬彬的大家闺秀，原来满肚子的坏水！去去去，我们赶快上去帮他们捡柴去！”
我们到达现山上野炊场时，一块平整的空地上摆着一块硕大的方格图案的桌布，上面摆满了水果、饮品、零食，还有石榴在山坡上采摘的一束不知名的花草，开屏一般点缀在桌布中间 ，特别傍边配有一瓶高颈的白兰地，显得及其惊艳、奢华、浪漫，让大家同时露出了惊喜之色，陶淑雅高兴得一下抱住石榴：“没想到你这么贤惠！”
“你以为我肚子里装的全是废料！”
胡红林对着陶淑雅和夏紫苑说：“你以为蔡农的肚子全是土豆！”
这时，梁百全和罗燕把土豆、大葱洗得干干净净的拿了过来，“蔡农，我们刚才洗菜的时候，看见溪沟里有好多鱼！”
“行，我们一起去把它抓来做烧烤！”
“行吗你！”夏紫苑抓住我的衣袖，充满期盼的眼神望着我说。我一脸轻松的回复了她“没有我不行的！”她捶了一下我的肩膀，“不许骄傲哦！”看得出来，她内心是喜欢我充满自信的；给她凭添一些愉悦的心情。
英雄与智慧的行为，是要拿出来给人分享的。我们留下梁百全和罗燕在灶台添火，操持钢精锅里的食物外，其余的人都随我去溪沟逮鱼去了。
到了溪沟边，我煞有其事的召开了一个捕鱼的现场工作会议。我拿着胡红林的写生画夹，在上面画着捕鱼方案，一副有板有眼的样子。
我的方案是，在没有网圈等工具的情况下，采用分段两头筑坝堵截的方式，然后用锅盖往坝外用劲刮水，刮干坝内的水之后，便可直接逮鱼。
莫五毛就像一个工兵，将自己带来挖灶台的小铁铲，很快堵好了两个坝，我们剩下的四个男同学，将鞋袜脱掉，每人用锅盖刮五十次换班，由班长何杭做记录，以免人偷懒。
夏紫苑，你的任务是记录一下今天郊游的逮鱼日记，我说你写：“……全程下来，我们做到了团队高度合作，分工明确，多快好省……”
夏紫苑也极度配合，拿出笔记本，坐在溪沟边，认认真真的写起了日记；何杭认真负责的给我没查着数；陶淑雅和石榴负责给刮水的男生加油助威，各尽其责。
当然陶淑雅的另一个任务是用何杭的海鸥照相机不断的摁动快门，反复强调胶卷和冲洗钱算她的。
我们在约莫十余米的溪沟了，逮了将近五六斤清一色的鲫鱼，还有少许白嘴鱼。
夏紫苑看了看她带的女式手表，兴奋的告诉大家：“我们从开始到结束，全程用了不足一个小时，收获了五六斤鱼。”
女生都是富有集体主义的，等着我们参加刮水的男同学洗脚穿鞋后，莫五毛把溪沟里坝一一铲除，由他和石榴将鱼杀好洗净后，一起返回野炊现场。
罗燕已经将腊肉煮熟后，切成块状，和出过水的鸭肉一起放进钢精锅里，然后放入食盐、生姜、干辣椒等，她像一个娴熟的家庭主妇一样，做得有条不紊，干净利索，我们没有多少叽叽喳喳的喧闹，都在静静的观摩、欣赏着罗燕的厨艺，安静的注视别人的长处和安静的聆听别人的倾诉一样，莫过于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虽然罗燕的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各有所长……”夏紫苑悄悄地对我说，让我心里有所触动。
陶淑雅感觉似乎太安静了，从她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今天早上在家里煮好的茶叶蛋，“来来来，先每个人吃一个茶叶蛋垫垫底。”说着，每个人分发了一个。何杭一直在寻找角度给我们拍自然照。
莫五毛将逮来的鱼洒上盐、辣椒粉腌制好之后，一直在掰弄曾明军带来的，用自行车网状货架做成的烧烤夹，他吩咐着夏望庭用干净布擦拭着用自行车钢丝磨的烧烤签，并打趣的对夏望庭说：“年纪轻轻的，放勤快一点不行呀，要学着看事做事撒！”
夏望庭一边擦铁签一边回嘴：“放那勤快有什么想头……”
“那按你的意思，你想要个媳妇，我还得帮你找个媳妇不成？”
罗燕和陶淑雅可能笑点较低，听了莫五毛对夏望庭这句玩笑话，两个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何杭和夏紫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以前在桥梁厂上学时，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你们这么能雅俗共赏……”何杭笑着说道。
我在开心之余，遗憾杨仕冰没能来亲临这份快乐，因为她的笑点已经由高转低了，我连说个“堂客”她都觉得好笑。
因为，她的年龄、容貌、气质压根与大大咧咧、粗俗不堪的民间堂客联系不上！
而我把这份快乐移花接木的给了夏紫苑，她看见方格花型桌布上耸立着一瓶由梁百全带来的高档白兰地酒 ，问我：“这酒有什么讲究没？”夏紫苑似乎感觉这块桌布上的任何一件东西，我是都能说出它的故事的。
在夏紫苑与我如火如荼的交往中，我担心她终于有一天对我深情款款的表白：“蔡农，我想和你谈恋爱——因为你的大脑里永远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我内心里暗自里无数次对杨仕冰发过誓，只要夏紫苑对我有如此的表白，那将是我一种人品与人格的失败；或者是我精神巨大的损失——我将毅然决然离夏紫苑而去，永失一个纯真的友谊！
在他们忙着做野炊的时候，我对夏紫苑讲述了梁百全送我的那瓶白兰地的来龙去脉，夏紫苑听了笑得不可开支，她对罗燕的“篡改圣旨”，将“两百五”改成“两百钱”赞赏有嘉，说罗燕敢做敢为；少女早熟现象超出了她的想像！
夏紫苑对我的这一帮“狐朋狗友”的故事意犹未尽，问我：“莫五毛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他的故事一大箩筐，不知道你是喜欢箩筐里的萝卜还是白菜？以前的我不讲了，星期一，他就有新的故事发生了。”
“搞笑吗？”
“相当搞笑！”
因为莫五毛从家里偷鸭子的事，我是不能给夏紫苑和何杭她们说的，说了她们定会吃不进东西，影响我和大家的心情。但我预感莫五毛会自我暴露的，因为他有一个不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不收兵的妈妈……
那天，几个女同学兴致之高，一瓶白兰地开始担心喝不完，后来，是不够喝，都愿意把自己喝得歪歪撇撇的，给我这个组织者找麻烦，因为有三个人争着喝醉，想让我背着回家。莫五毛还不嫌事小地埋怨我和梁百全把白兰地备少了！他一向的心态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回家的路上，石榴已经醉意朦胧的到处找可以扶有她硕大身躯的胳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