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的女作家代言奢侈品,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导语:
说起时尚,大家一般联想到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容颜。殊不知,岁月在生命中的痕迹,也能成为时尚之美的沉淀。法国时尚品牌Céline 2015年度的春季女装广告,曾邀请80岁的美国著名女作家琼·狄迪恩拍摄过一期时尚大片。
照片中的狄迪恩戴着黑色大墨镜,身着黑色毛衣,胸前是夸张的金色挂饰,她微微抿嘴,“暴露年龄”的一头银发和松弛的脸部肌肉都没有被刻意修饰,反倒流露出岁月沧桑和知性美感,极简却又极富时尚感。

琼·狄迪恩是美国著名女作家,20世纪60年代步入文坛。她在小说、杂文及剧本写作上都卓有建树,在美国当代文学领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2005年,琼•狄迪恩获美国国家图书奖。2007年,她又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基金会为对美国国家文学做出卓越贡献的作家颁发的年度奖章。2013年,美国政府授予琼•狄迪恩美国国家人文奖章。
琼·狄迪恩的作品主要有《奇想之年》《蓝夜》《向伯利恒跋涉》等。其中《蓝夜》一书,记录了唯一的女儿金塔纳因病离世后,狄迪恩痛苦纠结的心路历程。
孩提时代,金塔纳·露·邓恩——琼·狄迪恩和约翰·格雷戈里·邓恩的女儿,就为自己对于死亡与未知的恐惧起了个名字“破碎男”。她曾经常常做噩梦,“破碎男”会把她抓走,金塔纳总是提起这个人。狄迪恩女士回忆道:我向她发誓,一定不会让“破碎男”抓住她。2003年12月,“破碎男”试图抓走金塔纳,但并未成功。她因为肺炎和感染在纽约的一所医院中。然而“破碎男”却带走了她的父亲,他探望女儿回家后不久突发心脏病。金塔纳又活了20个月,2005年8月去世,终年39岁。

狄迪恩令人心碎的新书《蓝夜》是对金塔纳充满爱意的描述,也是一个母亲的努力,她努力用文字战胜自己的悲伤:文字是这位作者试图理解空洞生活的媒介。这本书是对失去炙热的追问,是对死亡与时间深沉的思考。
这本书也是狄迪恩2005年大受欢迎的作品集《奇想之年》的姊妹篇。在那本书中她记录了自己如何面对与自己相伴四十载的丈夫的突然辞世,也记录了如何行走于女儿所陷入的治疗迷局。她写道:“这些事情改变了我的固有观念,关于死亡,关于疾病,关于可能性和运气,关于好运和噩运,关于婚姻、孩子和回忆,关于悲伤,关于生命终结时人们的所为与所不为,关于神圣的肤浅,关于生命本身。”
如果说《奇想之年》是直接的、粗糙的、及时的——作者本来是一个笃信秩序与控制的人,却突然发现自己陷入疯癫的旋涡。《蓝夜》则更为晦涩:这是一位幸存者的作品,即使她正审视着生命逐渐退去的必然未来,即使年龄、疾病和丧亲之痛让她愈发觉得脆弱与孤独,她仍在努力理解已经失去的女儿。
在此书中,读者可以感到狄迪恩围绕主题,力图寻找一种书写方式,记叙她从成为母亲那一刻起所有最恐怖的担心是如何变成现实的:害怕“游泳池、高压线、水槽下面的碱水、药橱里的阿司匹林”,害怕“响尾蛇、湍急的水流、泥石流、出现在家门口的陌生人、没由来的发烧、没有操作员的电梯、空荡荡的酒店走廊”——简言之,害怕所有日常生活中有可能对女儿造成的事情。
狄迪恩也提到了很多让她不安的事情:她担心自己没能充分体会金塔纳作为一个养女对于抛弃的恐惧,她担心自己和丈夫在金塔纳儿时寄予了过多的期待;她担心金塔纳会认为自己的母亲脆弱且需要别人照顾。(“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令她饱受折磨的恐惧之一,就是怕约翰去世,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来照顾我。”)
金塔纳11岁生日的前夜,邓恩这样描绘她:“她走向青春期的方式,我只能说有点浮夸。然而,目睹她从小小婴孩一路走来,总像是在看山迪•柯法斯打棒球,又像在看比尔•拉塞尔打篮球。”
狄迪恩曾与邓恩合作创作剧本,她提到小小的金塔纳会说《俄宫秘史》那样的电影“真是个恐怖的故事”,其中父母和孩子们都处于难以想象的境地——并且很随意地用好莱坞式的贯用说法形容它一定会“大火”。
然而狄迪恩又写道,金塔纳除了这种冷静与成熟之外,后来却“带有倾向的情绪”。压抑,焦虑,用酒精来麻醉压抑与焦虑,走访不同的医生,得到不同的诊断,“狂躁抑郁症、强迫性神经官能症、临界”。
一些金塔纳儿时的作品所表现的主题竟然与她父母在作品中反复探究的主题不可思议的雷同:对于疏离感,深渊与边缘的着迷。金塔纳少女时代创作的一首出色却充满恐怖意味的诗开头写道
世界
一无所有
只有清晨
与夜晚
没有
白天和午饭
所以贫穷又荒废
她十三四岁时写的一部小说中的一个片段写道:接下来的几页会告诉你金塔纳为什么死去以及如何死去,她的朋友们年满18岁时已是精疲力竭。
最近,读到这些文字片段和一些日记,狄迪恩说自己总是在想,一直以来她是不是有意过滤掉了女儿心中那些更痛苦的恐惧感,“不愿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在她的一生中都在与她保持着隔阂?”
梦见自己穿白色连衣裙与狄迪恩痛苦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的是过去那些灿烂明亮、萦绕心头的瞬间:金塔纳洗礼之后,家人朋友齐聚一堂,在向剧作家赫尔曼•曼凯维奇的遗孀租来的房子里享受芥酱三明治、香槟;金塔纳和母亲一起去八个不同城市签名售书,旅途中她学会从酒店菜单上点羊排;金塔纳在加利布,穿着格子连衣裙,捧着个蓝色的午餐盒,海滩上的太阳把她的头发照得金黄;金塔纳结婚那天,穿了一双亮红色鞋底的鞋子,切开从佩雅蛋糕店订的蜜桃般粉嫩的蛋糕。
渐渐地,读者和狄迪恩都开始意识到她的怀旧与回忆不仅仅是为金塔纳唱响的挽歌,也是对逝水年华奏起的哀乐:家人与朋友的去世,青春年华的逝去,多年前她与丈夫在纽约和好莱坞携手开创事业,然而现在一切时过境迁,那时还有泛美航空和环球航空,那时“405号公还叫高速公路”,那时“10号公还叫圣莫尼卡。”
“金塔纳出生时我31岁。”
“就在昨天金塔纳刚刚出生。”
“就在昨天我把金塔纳从圣莫尼卡的医院带回家。”
“裹在真丝内衬的羊绒包巾里。”
2009年,狄迪恩女士描述了年届75岁的感受,以及一个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实,再也不能穿“我一直心仪的有四英寸高跟的红色翻毛皮凉鞋”文中她还提到了自己的种种担心,怕在街上摔倒,怕被骑自行车的送信人或是骑电动滑板车的孩子撞着。她还提到在医生办公室被要求填一份医疗问卷,却花了几个小时考虑一个问题:我的紧急联系人是谁?
她在书中写道,自从她和女婿格里离开金塔纳在医院那间俯瞰河流的加护病房,五年过去了。
“现在,我终于能想想她了。”
“听到她的名字,我不再流泪了。”
“我不再去想象我们离开重症监护室后,医务人员叫轮床来送她去停尸房的情景。”
“然而,我仍然需要她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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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大果 赞了这篇日记 2019-05-21 16:4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