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瓦尔登（3）

旅行归来，订了回国的机票，意味着在坦佩雷的日子开始进入倒计时。今日心情开始莫名低落，现在想来怕不是多半因为这个。

远处的乌云

尽管这几日天气阴晴不定，午后还会有一阵风雪，但春天的气息已经远远胜过几周前。树上的小芽儿已经舒展成了叶片儿，嫩绿嫩黄嫩红色的都有，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开了花。至今没有在坦佩雷见过开花的树，可能确实缺少这类品种生长的条件。不过今天倒是在路口看到一个开满花的院子，虽不及南欧的繁花锦簇，在北欧这个料峭的春日里，实在也是难能可贵了。

过马路时看到的一片花园

复活节前后湖面开始陆陆续续解冻，两周后已经是一片荡漾的碧波了。湖水的颜色是天空的颜色，因此在一日里也随着天气和日光在不断变化。阴郁的，明朗的，都映照在湖水之中。

最美的时候是日出日落。今日日落时分来到湖边散步，顺便看了一场完整的落日景观。寂静的湖边，只有湖水拍打沿岸的石头发出的声音，和远处的海鸥、水鸟发出的几声鸣叫。一个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看日光由盛而息，在远处缓缓落下。今日的日落时间是21:40分，真的恰是在这一分钟里太阳的轮廓完全淹没在湖水之中，只留下一圈橙色的光晕。想起电影《绿光》中说的，在日落的最后一瞬间，有可能会看到绿光。可是今天尝试了一下，发现在盯着日落的全过程之后，眼睛几乎是分辨不清光的颜色了，哪里还有浪漫的绿光。

森林和湖泊确实是非常好的冥想之地，万籁俱寂，可以让思绪得到彻底地放松，获得灵魂的自由。在这里你是不需要任何人为制造的音乐的，自然之音就是最好的交响。在之前的各国旅行中遇到过各种街头的、地铁上的音乐表演，形式有类似，内容却各不相同。吉他演奏摇滚流行，提琴表演古典乐，打击音箱配合起立体声效，不知名的乐器敲敲打打也很迷人，当然，也有在布拉格查理大桥上见到的十分鬼畜的乐器装置，锅碗瓢盆似的一阵叮叮咣咣，制造出令人发笑的音乐。后来回到芬兰，在坦佩雷火车站的地下过道里又听见提琴和吉他，不知是因为行人稀少出奇安静，还是由于过道狭长产生的回响，在芬兰听见这些街头音乐总觉得不如在其他城市听到的更相融。或许是因为在嘈杂的环境中音乐反而更具渗透力吧，在人迹稀少的芬兰，街头音乐的演奏反倒成为最大的喧嚣了。但是很有趣的是，在北欧国家，重金属音乐反倒流行开来，并在世界范围内占一席之地。我猜想，或许是因为自然和周遭太过安静，人们需要人为制造一些巨大的声响来掩盖内心的狂响吧。音乐似乎扮演着自我与外部的调节者的角色，当城市太过喧嚣时，需要来一些古典乐和轻音乐抚平内心，而相反的，则需要摇滚重金属来释放内心的张力了。而每当我走进森林湖泊，摘下耳机不再需要人为的音乐时，恰恰都是因为做好了与自然交融的准备，可以与自然之音共通之时。也每每于此，收获了片刻的内心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