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少年时光——我与张宝弟等新三村发小(陈晓勋 写作)
每当夜深人静时,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总是那串与六一五厂新三村发小相伴朦朦胧胧少年们的波光碎影……。那曾经在一起追蝴蝶、捉蚂蚱、扎青蛙、掏鸟窝、打雪仗、做冰车、挖地道、爬墙头、摘葡萄、采桑叶、斗公鸡、玩三角、打沙包……的一幕幕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时时回放……。
虽然岁月长河奔腾过半个世纪,我们这群少年如今已白发苍苍,但在这段时光我们所结下的友谊与彼此的经历尤显珍贵无比……!

在这个朴实的职工新村里,有一位比我小一岁的发小,在我的记忆中,犹如夏天宁静夜空北斗七星勺柄指向的那颗北极星一样,在心中总会闪闪发着令人回味无穷的光芒。他的名字叫张宝弟。
张宝弟的家门牌号是80号,他家第一任邻居79号是我的小学至初中同班同学周小弟(现名周建昌)家。79号第二任邻居是姚军代表家。姚军代表的爱人毕业于林业学院,四川人,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但也特别要求整洁、安静……。她后来成为我的数学中几何学的启蒙恩师——我难忘的罗老师。

张宝弟的父亲张叔叔和我父亲的经历有些相似,我父亲是江苏淮安人,张叔叔是山东博兴人,都在解放战争中山东一带南征北战,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需会计,用算盘做他们的武器,为新中国的诞生贡献出宝贵青春。1949年初,部队攻入上海,接管六一五厂前身的国民党军工厂。新中国诞生后,伴随着六一五厂前身的军工厂西迁至陕西宝鸡虢镇关家崖一带,他们先后在六一五厂担任不同部门的会计。我父亲在财务科,张叔叔在食堂科。

小时候,我爷爷也像张宝弟的爷爷一样疼爱我。我经常坐在我爷爷的肩上,随着我爷爷的脚步,观赏户外的一切。我爷爷姓名叫程采臣,又名程庭模,与周恩来总理年龄一样大,都是1898年出生,住在淮安同一条巷子——驸马巷。爷爷的爷爷是清朝时期的一名翰林,到了我爷爷这一辈,我们这个程氏大家族已开始没落,爷爷虽考取了秀才,也只能在老家江苏淮安家里开办私塾,即现在的家教。爷爷字写得秀丽、大方,爷爷还喜欢发明玩具,如能看电影胶片的观像筒,像看静态电影一样。1969年春节期间,爷爷病逝在六一五厂职工医院,我最深刻的记忆是,爷爷临终前,我喂爷爷了一碗我母亲做的鸡蛋羹,爷爷右手一直握紧我的小手,充满深情地对刚进病房的我父亲说“埙埙是个好孩子……!”

我和张宝弟的友谊是在1967年中建立起来的,这一方面要归功于发小吕建设(小名狗娃)的牵线,另一方面也要归功于那个特殊的年代——罢课闹革命——不用上学了——释放纯真的童心……。
我虽比他大一岁,但我俩之间称呼都是三字姓名中的后两个字相称。
1967那一年,我十岁,宝弟九岁。我那时应该是上小学三年级,宝弟上小学二年级。
那段时光,我只是漫无目标地尽情享受着玩的乐趣,宝弟却很喜欢动脑筋地琢磨着玩的方法。
有一天,我去宝弟家。见他在用铁锨铲了几锨黄土,倒入黑煤灰堆里。又在离他家不远的西边的水管子上打了一桶水。用搪瓷碗先后取了三碗水,浇进黄土与黑煤灰堆里。他快速地用铁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搅拌。
我问宝弟干嘛?他说”拍煤饼“。
说着,他双手捧起一团黑中略带黄的煤糊糊,左右手互换着抛着,一会,煤糊糊就成为一个圆球。他右手托起,脚步移向他家前排房屋西墙前,目光运费盯着这堵墙的上方。忽然,他右手用力向墙上方抛出。只听”叭“的一声,煤团飞向墙壁,一张像一个大酥饼干的煤饼牢牢粘在墙壁上了。
1968那一年的春天,菜油与猪肉都是限供品。我记得,我爷爷、我父亲、我母亲、还有我和妹妹,全家五口人,在国营肉铺里,凭我家粮本人头数,每月只能买到七两猪肉。
国营肉铺,有两个地方。一个在厂区商店旁边,一间不大的绿色门框的门面。另一处是虢镇火车站东边约两百米大路的南边门框是朱红的大房子。
我和宝弟,受各自母亲的吩咐,去肉铺排队买肉。
第一次,我俩去的地方是厂区商店旁边那个小肉铺。上午八点,肉铺前已排了长长的队伍。宝弟说,他妈妈叫他买好一点的瘦一点的肉,瘦肉好吃。而我的母亲却偏偏关照我——肉越肥越好,这样能铁锅里炼出猪油,以替代我家根本不够用每月取供一市斤的菜油。
那个小肉铺,大门上的绿板子一块又一块刚拆下,前面排队人蜂拥而进,同时,排队的队伍一下子大乱。我和宝弟等小小孩被比我们身强力壮的大小孩与全职主管家务威风凛凛的阿姨们挤在一边。直到近中午,我俩才终于开上核定我俩各家所能买肉数量的那张凭证——绿色的票。我对割肉的叔叔说,我要那块最肥的肉。可是,那一位叔叔,用大刀只割了一小块肥肉,还必须连上一小撮瘦肉……。
第二次,我俩听说虢镇火车站东边那个国营大肉铺的肉新鲜,而且还能每人限购一斤高温肉。我俩天还没有亮,就徒步走到那里。
令我俩大惊失色的是,夜幕下那里已早早排了长队,还有人用小板凳占着队。天亮了,像长蛇阵的队伍穿过大马路,还拐了一大弯,一直排到我和宝弟能看见大路北边一片田地里栽满的向日葵……。
朱红的肉铺大门开了,只见一位稍胖的南方人气质的阿姨走了进来。她是肉铺开票人——那个年月最令人崇拜的人……。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位开票的阿姨就是转学到五一职工子弟学校初中的同学陈亚英的妈妈……。
那时,我们几乎不和女孩子玩,这一方面是由于女孩与男孩的方式差别较大,另一方面是当时大小孩们对我们小小孩的示范与暗示作用。这样与我和男发小们近距离玩的女孩寥寥无几,现在依稀能有印象的大概就是孙建荣、彭渭玲、谢苗云、马月仙、裔中秋、张爱娣……,无论是一起爬树,或是并肩前行,或是打打闹闹,或是交流养蚕经验,都是那段童年最美好清纯的体现……。远距离的记忆片断有:炎热的那个夏天李秋琴与刘爱玲在新三村门口那个特别一幕的情景,天高气爽的那个秋天傍晚王惠美在她家门口与赵香珍欢快地跳皮筋,刺骨严寒的冬季李巧珍与王素萍不约而同地在我们共用那个外面结冰的水龙头前洗菜……。
我们男孩喜欢玩斗鸡,一种斗鸡是金鸡独立,一条腿必须盘在另一条大腿上,用手托起这只脚,另一只脚着地,并在地上跳跃式前行,用托起的大腿膝盖做进攻对方的武器,下压或上挑对方盘起腿,只要对方手脱离托起的手松开,就为对方被打败。这种斗鸡,可以一对一挑战,也可以一对多挑战,还可以多对多混战。
如有一次,大小孩张天国和狗娃吕建设结为斗鸡的双人团队,向我和宝弟结为的斗鸡团队挑战。交战前,张天国和狗娃背靠着狗娃家前门东侧的墙壁,我和宝弟背靠着宝弟家前门西侧的墙壁。张天国发起挑战口令,狗娃像一只断了一条腿的猴子一样,与张天国并排向我和宝弟阵地猛冲过来。我和宝弟也不示弱,向对方应战……。
另一种斗鸡是真斗鸡。那时,六一五厂新三村几乎每家都养鸡。宝弟家养了一只个头魁梧的大公鸡,金黄色泛有几丝褐红色的羽毛,鲜红高高挺立的鸡冠,两腿与双脚粗壮并结有像鱼鳞一样厚厚的干皮,威武无比。斗鸡场地一般选在宝弟家后门前与新三村托儿所之间辽阔的空地上。
有一天,张天国和张天林兄弟俩,带了一只红偏黑的大公鸡,要挑战宝弟家那只红金黄大公鸡。双方引导各自的战将,逐渐让它们接近。红金黄大公鸡傲视着红偏黑大公鸡,原地不动,红偏黑大公鸡围着对方转了两圈,开始把头反复上下晃动,身子靠近对方。红金黄大公鸡突然扬起脖子并高高跳起,扑向红偏黑大公鸡,一瞬间就咬住对方鸡冠,一股鲜血从红偏黑大公鸡的鸡冠底下涌出……。
我家邻居岩平(现名杜岩冰)哥哥,大概是新中国诞生后的第三年时出生,是我们的大小孩之一,也是我们这群小小孩心中的偶像,在一九六八年他下乡当知青前,我经常跟着他和岩利哥哥玩,如初春冰雪刚开始融化的时候,在关家崖东边的麦田里,他和岩利哥哥叫上我,把他们自己用细竹竿弯制当骨架并用白纸粘贴当受风主面的风筝,用粗纸筒缠绕的鱼线放飞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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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F陈海锋9715 赞了这篇日记 2023-06-30 10: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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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盔 赞了这篇日记 2019-05-09 14: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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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xysz 赞了这篇日记 2019-05-06 23:3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