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

今天是五一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昨晚做完了所有的调薪沟通，早早的就从公司回去了。晚上睡得很好，早晨按时起床，下楼，拿牛奶，快递柜里取了五一出行需要的最后一件装备。

路上基本不堵，阳光明媚，空气新鲜还略带湿度，美好的像个南方城市。

一个黄灯闪烁，我提前减速，稳稳停在线后，手指跟着广播轻敲方向盘。我不着急，时间还早，今天也没什么紧要的事。

车前人行道上，两个大姐在扶着一个老头过马路。应该是她们爸爸吧。

我看了三秒钟，突然开始崩溃大哭。抑制不住，肩膀颤抖，面容扭曲。

我以前失恋，看到一些事情，写下想念忽如江河奔涌。我觉得那就是最贴切也最突发的情感了。然而这一瞬我感受到的，远比之前难过到无法计量。不是痛苦，也不是伤心，就是单纯的、无数倍叠加的难过。像孤身坠入深海，遽压及身，无法动弹，血液凝结，胸口沉重的连吐出一个微小的气泡的力气也没有。仿佛已濒临边缘，下一秒就要被溺毙，撕碎，沉没至底，再无人发现。

车窗外依然是和煦的春风，温柔的阳光，世界如此美好。

可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到的公司，只记得眼泪不停的涌出来，仿佛积累了好多年。

或者说，确实积累了很久吧。

我多想再给你倒一次酒，碰一次杯，多想再带你出去旅游，给你钱买那些你喜爱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对不起，爸，上次带你出去还不耐烦的发了次小火，你住院的时候还跟你顶了一次嘴。

对不起，爸，是儿子做了那个最终的决定，不想再让您多受苦。

这几个月，你过的还好吗。妈妈精神慢慢恢复了些，出去走了走。爷爷回了老家，姑姑和弟弟他们经常去看他，我给他买了新冰箱，姐姐给他买了微波炉，他过的很好。我又涨薪了，我跟你说的那个小目标差不多也实现了。二姐的事情我劝他了，你放心，我兜着底呢。

你走了之后，每一件事情我都处理的很好，所有的人我都照顾到了。我自己也控制的很好。我小心翼翼了很久很久，除了这一次，一个人在车里。

爸，儿子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