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 徒步 记
Day1(11.1)
我是个不喜欢回忆的人。偶尔要回想个事情还得奋力想半天才能拼出个所以然来。可自从认识了他以后,回忆和他一起的点滴自自然然的就变成了我生活日常里的一种小习惯。
我边敲门边说“要出发了” 。听着对方小步跑的来到门边,然后慢悠悠的打开了安全锁紧接着过了20多秒才又扭开反锁着的门把手把门打开。
“早呀,好的,我们现在就出去”大概是因为他带着一副很复古的银色圆框金属眼镜,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穿梭到了清朝,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寒窗苦读准备高考状元的瘦弱书生。
长得这么瘦真能一天走30公里?翻上5000海拔的垭口?5天!我要和他一起过5天的荒野生活。看着他这么瘦小的身板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完好无损的回到城市。毕竟这是雨季,高原地带气候多变,天气都是按分钟来换的。打从心里默默的替他捏了把汗。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对话,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如果非要找个准确的词来标记他,白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Day2(11.2)
对我而言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通过时间去感受万物。
在城市的时候我会站在公交站台上感受人们的忙碌,在山林里我会坐在倒塌的树干上感受从山间飘来的雾气。
就像下着凄凄小雨的那个早上,我抬头看着水墨色的天空, 身后传来一声像羽毛般温柔的声音“车到了吗?”那声音很轻的落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把目光定在站他旁边的老黄身上,答到“车到了,走吧。”
因为下雨的关系我们仨很快就穿过了那条浑嗒嗒的人行道坐上那辆刚买不久的奥德赛上。我坐上座位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身上的小背包掏出老黄前一天帮忙准备的面包和果汁开吃。
“徒步完,回来公司上班吧。”老黄看着坐前排副驾驶上的后脑勺说,感觉老黄是在等着他回过头来回答,所以一直盯着前方看。过了大约几分钟,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画面好像被定格了。我想他应该是没听到老黄在说话。
“到时候再看看吧”,他头微微的转了过来看着我说到。
那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慢。
Day3(11.3)
在越野车上颠颇了将近14个小时,傍晚7点我们终于来到了嘟噜村。
旦丁是我们这次徙步路线的接头人。他在半斜的小土坡上指挥我们的车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我缓缓舒展了一下手脚,绕到车尾拿出行李包。这次我的背包装备大约有15KG左右,另外还有一个装着5KG食物的编织袋,那是我们仨人和向导5天的伙食。
背上背包以后旦丁示意要帮我们背背包,我说”不用啦,谢谢,我们自己拿就好了。“他若然的接过了装食物的编织袋说,“我们走这边。”
我们跟着他从车尾的位置往下方的一栋两层白色藏房一路走下去。一路踩着深绿色的小草往下走,偶尔还经过种着蔬菜的土地。
走了大概五分钟我们已经来到了那栋白色藏房前,近看每个窗户的四周都有被雨水冲洗流下的铁锈斑迹。才进门就扑面迎来了一股猪粪的味道,院子里面的一整块地都用来做了猪圈。
我们沿着猪圈旁那半米宽的水泥路走进了房子里,房子的大厅很空旷,除了门口正前方的窗户下有个四四方方的铁炉和一张宽大的长椅并没有太多的家具。
我们在长椅上放下了各自的背包,旦丁边招呼我们到铁炉旁边的位置去坐,边用藏语叫他的妻子煮茶。我们走到靠墙壁的椅子坐了下来,
旦丁坐在我们仨人的对面看着老黄问道“酥油茶能喝么?”
“可以的”坐在我旁边的老黄答到。
“在这里是要喝酥油茶的,这样没那么容易高反,有些人一来就不习惯,说头晕,其实嘛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有时候跑得快也会头晕,吃些药就能好了。这个还是心态的问题,不要老害怕自己会高反。越害怕越容易高反“旦丁边咀着用糠粑烙的饼边说。
旦丁应该就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因为这是高原地区紫外线特别强,所以藏民们普遍看着都会比实际年龄大个三四岁,旦丁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三十出头左右。这个时候旦丁的妻子已经端了三大碗酥茶分别放在我们的面前。
虽然走过大部份的藏族地区,可我始终对咸的酥油茶没有好感,但出于礼貌和对方的热情我还是轻轻的嘬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渴了还是真的喜欢,我眼睛转过去的时候他和老黄已经喝掉了大半碗。
看着大家放下的碗旦丁站起来说“你们都饿了吧?我去看你们的饭做好了没”借着旦丁走去厨房的时间,我把自己的酥油茶和他的换转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坐在我们中间的老黄已经说“你不喜欢喝么”
“不喜欢喝咸的”我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说“你瘦你多喝点补充营养,不然明天没体力”他很认真的看着我像三好学生回答提问那样规规举举的说到“噢,好的”。
Day4(11.4)
还记得出发去徒步的前一天,我在办公室的咖啡吧台前吃着午餐。蓝龙走过来看了看我的鸡肉沙拉,拉开旁边的高脚椅子坐了下来,他笑着说“你天天吃一样,你不要尝试点别的么”我说”如果把大脑和时间用在吃什么这个问题上,那我会觉很浪费““问你一个问题,假如现在让你给自己打分,满分10分,0-10,你会给自己打几分?”蓝龙问我。
蓝龙是在以色列长大的德国籍犹太人,来中国有10年了,一直坚持在中国做犹太人家庭教育的公司。
我想了一下答到“2分吧” “2分?你是认真的吗?”他嘴角向上扬得高高的连同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当然是认真的,为自己的生命承担责任1分,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1分,就这2分不能再多了” 说着我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可是在我心目中你可以打10分,你在做你喜欢的事情,你去了你想去的地方,你带给了我们快乐,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你帮助了我们。在我看来你很成功,你值10分的。我觉得很难过,这是没有自信的表现,你不觉得自己是优秀的。这又是一个因为家庭教育不善遗留的问题“ 听完他的说话,我忽然感到很难过。
我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感到不屑。我一直处于一种随时要逃离现状的架势,我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随时放下现在的一切,然后像梭罗那样去湖边盖个小木屋安静的生活着,幸运的话在生命余下的时间里我都可以不用回到城市里带着面具生活。可事实是近几年我一直陷入在痛苦-挣扎-为离开做计划-继续保持现状的无尽循环中。
我痛恨自己失去出逃的勇气,我痛恨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我痛恨自己其实是那么的虚伪.......
Day5(11.5)
我不知道发送消息的人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输入的文字。是生气?是关心?是紧张?一般情况下我是用自己当时的心情来去解读对方的意思。假如当时我是快乐的,那会乐观的去理解这些文字。相反如果我当时是生气的,那我或多或少会带着敌意去解读对方的意思。
我们总是在隔着屏幕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隔着屏幕读取别人的意思。我们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屏幕上,是屏幕上的文字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也是屏幕上的文字把我们互相推开的更远。
第一次读他的信息是他对我的一句说话很认真的进行了延伸解读。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太较真了,才认识就来“质疑”我这么长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没太多的好感是我对他最原始的感觉。
直到今天我依然认为他并不擅长隔着屏幕和人沟通。我们没法通过屏幕上的文字看到对方的表情,对方输入“我会生气的”是他已经不愉快,希望用这句文字告戒自己不要再进一步加剧矛盾,还是屏幕前的他是在微笑着输入“我会生气的”。有了表情图以后这样的误会相对少了,我们会把想要表达的心情用表情图夹杂进文字里。但偶尔我们还是会发生连表情图也被误解的情况。这个虚构的信息年代带着我们越走越远。
这年代让我感觉身边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活着”,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停歇的在寻找能证明自己是真实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蛛丝马迹。
我找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能独自到达更远的地方,我才发现只有在我脚踏土地不断行走的时候,我才能真切的触碰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真实”。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在荒野徙步。除了大自然,没有多余的东西。明天就要出发徙步了,可这晚我却久久不能入睡,大概为自己的那份”真实“又将要跃出而感到欢喜。
Day6(11.6)
"木木人很好的,大学和我一个宿舍,他是个很可靠的人,也是是唯一一个让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的人”老黄边走边说。
我跟在老黄身后,间隔着两米的距离,边听着老黄说话边回头看他走到了哪里。他走的很慢,和我们拉开了有二十多米的差距。"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向老黄喊到。老黄转身站在原地,两支登山杖牢牢的插在泥土中。
我也在原地停了下来,一边用登山扙的杖尖在泥土上乱画,一边回望从远处走来的他,看着他走路的姿势能感受他在吃力的拖着身体向我们走来,由于他本身的皮肤已经很白,加上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走了整整七个小时的山路,此时我面前的脸就像一张刷了白灰的白纸,毫无血色。
我问"你还好吗"我看他气喘的不行,老黄接着说"你是太久没运动了吧,过了今天的运动厌恶期明天就不会觉得那么辛苦了"这时候他的喘气声已经渐渐平息了,我从背包拿出了那袋刚从河里灌的水,咕噜咕噜的喝着,冰凉的河水让我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几口下去他才缓缓的开口答到"我还好,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快了,还有半小时就能到今晚的营地了"我答到。"木木喝些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老黄关切的看着他说。
四周的山体被巍峨的大树和茂盛的灌木丛满满的占据完了,除了马帮刚刚走岀来的小路,这里没有半点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当我观察的正入神时,突然之间下起了大雨,毫无征兆。
"赶紧穿雨衣别被淋到了”我对着他们喊道。由于对高原天气有些经验,出发前我让大家一定把雨衣放在随身的小背包里方便拿的地方。高原徒步一旦有人不小心着凉感冒了基本意味着我们要下撤取消原定的计划,高原上感冒会引起高原反应伴随着肺积水一系列的严重症状,为了安全考虑一般是尽快的原路返回找到就近的就医点去治疗。
等大家都穿上了雨衣,我便催促着他俩继续向前走,因为担心雨水会把马帮留下的痕迹冲刷掉,我快速的超过了老黄走在最前面去负责带路,这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暗下来,而马帮早已消失在森林深处……
Day7(11.7)
雨越下越大,湿嗒嗒的裤子紧贴着整条小腿,好像拖着一个锤子在走似的。我们行走的速度比下雨前快了很多,他们俩一直紧跟着我,生怕自己会被落在这个原始山林里似的。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眼前一条10米宽白玉色的河水正湍急不息地向前方奔涌着。这条就是穿越洛克线必经的白水河,也是这次路线里面能给我们沿路补给的唯一一个水源。这么汹猛的水流要是一个个的渡过去肯定是不可行。
正在我盘算着用什么方法过河的时候。河的对面净僧出现了。净僧师傅是我们这次洛克线的向导,也是旦丁的舅舅。外面的人要想安全穿越洛克线必须要找当地人做向导,而当地的向导只能通过嘟噜村的两个人来对接,其中一个就是旦丁,由于嘟噜村比较落后,通讯设备不怎么发达,加上村里面上过学的人寥寥可数,所以像带人徙步旅游这样的产业基本上是被那些少数上过学又愿意留在村庄里生活的人垄断了。而旦丁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河的对岸净争师傅拿着根一米半长和他手臂大小粗的树干向河水的石缝插去,插下去以后他用力的摇了摇确认插稳了才迈出腿。我们仨目光跟随着净争师傅一步步迈过河来,生怕他会滑倒,走了十来步,看着净争师傅安全渡过了河,我们才舒了口气。
Day8(11.8)
湍急的河水不停的拍打着遗落在河里的巨大石头,仿佛河水要把石头击个粉碎才能恢复平静。净僧指着河水说"你先跟着我过去吧”我回头看着他俩说,“我先过去,你们在这里等师傅过来接你们,我们一个个过去”这时他们俩才把停留在河流上的目光移到来我身上,“好的,你小心点注意安全”老黄说。心想自己是得做个示范,这样他们过河的时候最少能心里有数。
我和净僧互相抓紧了对方的手肘,他拉着我用力的往前拽,刺骨的河水不停拍打着我的双脚,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一块浸透了水的海棉上。我小心翼翼的跟着净僧向河中心走去,突然整个右脚踩空了,一下子整个人的重心都往右边倒了过去,惊慌之中让我原本抓住净僧师傅的手也随着失去重心松脱开了,我想我是要掉进这条寒冰刺骨的河里了。
一瞬间我感觉到净僧很用力的用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臂,跟着使劲的把我往他的方向拉了过去。这时候我踩空的右脚也很快的再向前方踩下去找到了支撑点。后面传来他俩的喊声‘小心呀“,这时候我已经重新站稳了,和净争相视了一眼,没有丝毫的懈怠我俩又是一步步的向岸边走去,大概是因为之前踩空的缘故,后面的步伐我变得很紧慎,每迈出一次腿都会慢慢的往下放,直到找稳了支撑点才向前放重心。
我脚才踩上岸边的灌木,净僧师傅人已经开始返回去对岸接他们俩。此刻我为他们俩过河感到了提心。
Day9(11.9)
有了我不慎踩空的经历,净僧师傅带他们走的时候换了一个方向,而且带着他们往高的石头位置上去踩。看着他们俩顺利的过了河我舒了口气。
等大家到了岸上,净僧师傅便吆我们向前方高处的山间位置走去。没走10分钟就看到了在一棵大树下由两根木枝支出的蓝白相间雨棚,雨棚下堆着马鞍和我们仨人的背包。这就是我们今晚的营地。
终于走到营地的我们已经体力透支,又冷又饿让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说话,把湿哒哒的鞋脱了扔一旁便背靠着背的缩在一起避起了雨,净僧从我们身后那包袱堆里找出了好几块木枝,而后又在树下拾了几根树丫堆出了个小洞口,他用打火机把干树枝烧着了放到洞口里又再加几根干树枝,缕缕白烟便升起了。
他俩一脸出奇的看着净僧”下雨也能生到火真的好神奇呀“我们迫不及待的走到火堆前烤了起来,想着让自己能尽快暖和起来好舒服一些。烤了好一阵子雨才停了,我也缓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累。想着天还没有全黑,我赶紧去背包拿出了炊具做起了晚餐,以前我自己一人去徙步多数是吃压缩饼干和单口兵粮来撑日子的。
一是为了不增加负重压力二是容易保存,像这次带这么多需要煮食的粮食也是第一次。今晚的晚餐是清汤面条。我太心急的想尽快把面煮熟,一次就下了半包面条到小锅里,结果是整个锅的面结在一起搅伴不起来变成了带焦味的面糊。
木木很积极的帮忙我给大家分面条,“哗,这个面”老黄说。我赶紧勺了一大口到嘴里,差点被呛到,这碗面估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难吃的面了。我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只有净僧师傅若无其事的吃着,老黄和木木都像碗里有虫子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挑着面往嘴里送。没到一会,他们放下了碗老黄忍不住说“真的吃不下了,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我说 “只是一个小失误,我是会做饭的” 只见他微微笑了一笑。
我把大家的碗筷收了起来拿到了河边上洗,木木也跟着走了过来,他问“要帮忙么?”我说“不用呀”。可他还是走了过来从我身旁蹲了下来很熟练的接过了我正在洗刷的锅,“这水很冷呀,你要不先回去吧,我来洗就好了”“不用呀,也没有很冷,那一块洗吧,这样很快就能洗好了”我低着头很认真的洗着我手中的那个碗。
Day10(11.10)
我扎好帐篷又回到火堆旁烤着火。老黄坐在一块小石板上,目不转精的盯着火堆若有所思。我想这么虐的行程他也是头一回走,估计不好受。我走到他身旁蹲了下去说“老黄,今晚的面有这么难吃么?” ”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面,明晚我煮吧,我给你们煮好吃的饭” “呀,你还会做饭的呀” “平常我在家经常和小婷研究新菜的做法,一般都是我说她做的”
老黄是我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导师,有一家上百名员工的公司,公司在行业内是首指一屈的标杆。在我创业的路上,他给了我不少实用的建议。家里有两个女儿和他从大学时期已经深爱的老婆小婷,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在我心里他是个有情怀且平易近人的前辈。每当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他每次都能给到我新的启发。他会很客观的去分析事情,然后让我自己从中去做决定。曾经有些日子,我陷进了一个消极的漩涡中,靠着各种各样的药物来舒缓精神。在那个时候他经常鼓励我,唤醒我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回忆,让我慢慢的脱离开漩涡重新回到正轨上。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超级吃货,对食物的追求就像他对文学的追求一样极致。
Day12(11.12)
白天挂在树上的雨水,入夜后被风一吹便滴滴答答的打在帐篷上,被夜里只有5度的寒风一吹,帐篷就像一个大冰箱。
在帐篷睡袋里的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换着睡姿,最后受不了还是爬起来穿了两件衣服才勉强睡了过去。
睡得正迷糊,我被马匹吃草的声音叫醒了,穿好衣服我迫不急待拿着漱具往河边走去。
一路走近,看见他笔直的站在河边上刷牙,逢松的头发盖在他橄榄球大小的脑袋上,把他的身躯突显得更加纤瘦,光看他的背影就好像一棵小椰子树立在空旷的石子岸上。整个画面很奇怪。
”早呀“
“早”
“昨晚睡得还好吗”我问。
“不是很好,外面有点吵,可能还不是太习惯吧”
“我也睡不好,那雨滴一直往我帐篷上打,又冷”
“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他随意地问道。
“那又不用,这已经比我在沙漠扎营好多了“
当我洗漱完准备往回走,一扭头发现他才刷完牙。心想,一个男生也是够磨叽的。
我们匆匆的用快食粥填了肚便往万花池牛场出发。大概是因为早上大家的体力还没有被激发出来,都走得很吃力,每走十来分钟就停下来歇一歇。到了11点我们才绕过昨晚扎营的山林。
老黄停了下来,”我们走上半小时才休息吧,不然这样走下去会更浪费体力的“。
“好,现在先休息一下”我说。 说罢他也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点了点头。休息了一会我们便接着往上爬,不到一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由于昨天下过大雨,鞋子踩在浸水的土壤上不小心很容易打滑。我边走边嘱咐他们,下坡得更小心,用登山仗借力不要走太快了。他们俩应声答到“好的”。
走了半小时下坡的山路我们终于来到了平地。眼前耸立的大山之中出现了一间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堆彻的牛棚,棚顶用黑色的石片和白色的塑料布遮盖着,这牛棚看着也有些岁月了。棚子外面是一遍青绿色开满花的芦苇丛。毛绒绒的芦苇丛被温暖的微风轻抚着,突然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眼前是一幅宁静安逸的画。
Day13(11.13)
在城市里生活,我总是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从家里的房间,到大学的卧室。从中学的小课堂,到大学的大教室。我们都是从一个方块,走进另一个方块。久而久之,我们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这种束缚,好像忘记了生活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经过牛棚以后我们又番上了开阔平整的山腰上,这时已经是中午了。看着净僧师傅的马匹叮叮咚咚往远处正茂盛的草丛间奔去。我也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当做餐桌,从背包拿出为午食准备的玉米和面包分给大家。按计划今天的行程应该是五天当中最轻松的,看时间我们下午三点就能到达今晚的万花池牛场营地了。
老黄慵懒的躺在地上眯着双眼。我盘起双腿眺望远处的夏诺多吉神山,白雪就像冰淇淋一样盖在神山的顶部,在众山之间显的格外诱人,我指 神山说"好像雪糕呀"。木木缓慢的把视线从神山上移到我身上说"你是想吃雪糕了吧” 我笑了笑说"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呢”。“喔?女生很少不喜欢吃甜食的,那你喜欢吃些什么呀?”这时候老黄突然插了句“她又不是女生”。我瞪了老黃一眼"我除了头发短哪里不像女生了”“哪里都不像”,老黄对于女性的审美用的还是比较普通标准,认识久了我也习惯他把我当男生看。
他笑了笑看着我说"没有呀,还是挺女生的”
我装作没听见,低头吃起了面包。
Day14(11.14)
“如果你认为人生的快乐主要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你就错了。上帝将快乐赐予世间万物,快乐无处不在。我们能从任何事物中体验到快乐,而只需要改变看待事物的方式。”这是《荒里生存》电影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台词,这也是男主角克里斯离开城市开始流浪生活的其中之一个原因。
“老黄你为什么这次要跟我来徙步?”我躺在草地上看着静止的天空。 “我想尝试把自己逼到一个体能与意志的绝境,在这种绝境中去思考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希望从中得到答案。”
“那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喜欢去野外徙步?” 身旁传来了木木的声音。
“徙步能让我感觉到自己是真正活着”才躺上几分钟我已经想犯困,赶紧跳起呼他们收拾一下准备继续出发。
绕出了山顶上的平原眼前开阔的万花池牛场撞入眼帘。我们仨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几只鸟儿在腾空飞跃,蝴蝶们翩翩起舞,蜿蜒曲折的小河畔两旁长满了各色小花。空气中飘溢着青草和花香的味道,看着蓝蓝的天空,波光粼粼的河面,眼前这一切让人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美。这种愉悦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
Day15(11.15)
在这期间,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暖和的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们慢慢的,安静的一步步往前走。
下午三点我们已经早早的到达了营地。借着太阳正猛大家纷纷从背包里拿出帐篷,摊开在草地上晾晒。我为晚上能睡在牛棚里感到高兴不已。老黄从牛棚里拿出了一个煮水壶和气罐吆喝我们过去煮茶喝。
今天的行程比预想的要轻松。大家的心情又恢复到出发前那样对即将到来的明天充满着期待。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在喝茶聊天欣赏美丽自由的景色中度过,偶尔老黄兴致来了更是吟唱一曲来助景。
有我前一晚煮面的黑历史,傍晚时分老黄迫不及待的回到牛棚里准备晚餐。大概是因为高原气压不足的问题,那锅饭煮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熟了。我每隔几分钟就问老黄,饭好了没有。后来我干脆蹲在炉子前看着,仿佛只要我认真的注视着火苗它就会变得更旺盛。老黄问净僧师傅要了一小段腊牛肉,大小均匀的切了四小块放好在碗里。
“再等等吧,不然饭不好吃,到时候你们就说是我厨艺不行” 说完老黄揭开锅盖勺起一小口米饭往嘴里送,看着他尝饭的动作,我嘴里的口水一下子涌了上来。老黄看出了我渴望的眼神”快了,再等十分钟就好了“。老黄麻利的把腊肉放进了锅里。我把脸往饭锅冒出的香气上靠,深呼吸着米饭和腊肉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好了”我们抄起碗迫不及待的递给老黄,他往每个碗里分装了一块腊肉。我把先接到的饭碗递给了净僧师傅。老黄对净僧师傅说”师傅多吃一点,这里还有很多,不要客气,今天辛苦你了” 净僧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腊味饭”我心满意足的看着老黄。
“要不是你这么心急,再煮多一会就更好吃了”老黄笑着说。
我勺一口饭咬一口肉味滋滋的吃着。
此刻这碗饭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关于工作,关于生活,关于未来统统被我抛到了云宵外,除了回味,还是回味。
Day16(11.16)
晚上我们仨个还在慢吞吞的把睡袋和充气垫铺开,净僧师傅已经找了个进门的空地铺上毯子睡觉了。我们整齐的排了一排的睡袋在地上。我选了靠近火堆的位置,希望火堆的余温能让我安然的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夜很静,外面稍有那么一点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又下雨了,雨水打在用塑料布遮盖的棚顶上。我们躺在睡袋里聊起了天,我问木木“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和我们来这里,家人不担心你么?”
“我和他们交代了是和你们一起走的,也把路线计划,准备物品清单给他们看了,他们也就放心了。你呢?你这么喜欢去徒步,又经常自己一个人出去,家里人应该挺担心的吧?”
“他们习惯了,和他们说我要去哪里,他们还是会忘的。记得那年我去新疆,临出发前和家人吃饭说要去新疆,大家还聊新疆的水果有多甜,结果我在新疆的第二个月,爸在微信群给我发哈尔滨的天气预报说哈尔滨现在很冷,让我得注意保暖。所以我现在基本就只说要出去玩几天,他们不问我也不说是去哪里。”
“哈哈,父母有时候忘性比较大,这也是正常的。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只要没有人的地方我都喜欢”
“你在逃避什么?”老黄厚实的声线横空入耳。
”不知道,或许是在逃避生活,就像《荒野生存》的男主角,厌倦了虚伪,唯有离开城市才能释放出真实的自己“
“男主角死前不是也很渴望和人分享么?他还是想要回归人群生活的,这才是人真实的需求“老黄的声音很平静。
“我不知道最后的那段渴望和人分享的剧情是不是导演自己加进去的,因为如果是我,我会觉得最后的生命过得很安然。他花了这么长时间寻找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离开这个世界前,他做到了。那就是他想过的生活。我想是导演不想太悲伤了。”
我转过头看着火堆里烧得通透的木头还在忽明忽暗的亮着。树木生长时一直在贡献氧气,在生命结束后再吸取氧气来燃烧自己升化成另一个生命体。
它们在化成灰尽的前夕依旧不慌不忙的享受最后的时光。
Day17(11.17)
半夜被雨声吵醒,坐起来看着黑漆漆的四周。火堆已经完全息灭,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再卷入到睡袋里准备重新入睡。
“怎么啦?睡不着么?”木木轻声的问我。
“被雨水吵醒了”我压低了声线怕吵醒其他人。
“火堆灭了还挺冷的”他转过身来面向着我。
“嗯,我感觉头还挺冷的”
“你等一下”说完他从睡袋爬了出来,打亮了小电筒东摸摸西摸摸的番背包。
“你把帽子戴上再加盖上睡袋的头套应该会暖和一点"他把帽子递了给我。
"谢谢”我欣然的接过帽子戴了上头,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木头哔哩吧拉燃烧的声音让我在蒙胧中醒了过来。我伸了伸手臂披上冲峰衣,紧接着他俩也陆续的醒了,净僧师傅早已生好火。
“这睡袋不保暖,太冷了,冷得我头痛” 老黄痛苦的摸着额头。
“今晚我和你换个睡袋吧,我睡袋-15度的。不然冷到就不好了”
“不用,我用自己的”
“这种时候不要固执,带大家出来我是有责任的。”我有点不耐烦。
“我了解自己状况” 从他的语气能听出他的很坚定。
老黄穿上外套拿着漱具就往外走,我感觉出他有点生气。
“你不担心老黄会生气么?”
“你为什么不担心我会不会生气?” 我生气的蹲下来拿起树枝往火堆里挑木头。
吃早餐的时候木木故意找话题调节我和老黄的尴尬气氛。直到出发前,我主动给老黄递登山仗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今天老黄带头走在最前面,从他步行的速度可以判断他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我也松了口气。
“我们来徒步,不能只是为了徒步而徒步,我们得找到徒步背后的意义。正如人们经受的痛苦,如果只是一味受苦,痛苦将毫无意义。”老黄停了下来看着远方的雪山。
我知道这话是他对我说的。
“山在那,我就要去爬。路在那,我就要去踏。徒步就只是徒步,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有,我觉得不用太在意。至于我们所经受的痛苦,如同我们所经受的快乐,都使我成为现在的我,又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旁,大笑着指向昨晚夜宿的牛棚 ”你看,我们很棒,才两个小时已经走了这么多路”。
“真棒”老黄一脸和蔼。
Day18(11.18)
今天是所有行程中最艰险的一天,我们需要番越两个5000海拔的垭口。还要在80度斜坡的石子山行走10公里。
一路上我们都说说笑笑的,直到番越第一个垭口时。突如其来的冷雾气让我们措手不及。放衣物的背包都让净僧师傅的马匹驮着。而净僧师傅早已经番过垭口在下一个休息点等我们了。
夹杂着小雨的大雾不到一会就把整个垭口给笼罩了。我停下来等落在后面的木木,当他走近的时候我被他发紫的脸差点吓到。心想他这样会很危险的,我问他情况怎么样。他勉强着精神很慢的吐出了“还好,头有点痛“。“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这里海拔高,又这么冷,不合适停留,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山下了。”我想现在只能鼓励着他用意志往下走。
老黄的状况比他相对要好些,但也出现了缺氧头痛的症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快速下山更能舒缓他们的不适了。我边安慰大家还有很短的路就能到山下休息,边带头走在最前。只要我走得快,他们才会紧跟着我的脚步,从而加快行走的速度。
Day19(11.19)
沿路下山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我们还是比计划时间迟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山下的休息点。
我把他们的情况告诉了净僧师傅,净僧师傅利索的把三个背包都卸下。我急忙从背包把炊具拿出来架上,又让师傅到河里盛水好赶紧烧上热水给他们俩。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水已经快烧开了。净僧师傅找了块两米高的大石,吆他们往背风的一面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他们也很快从背包番出了衣服穿上,又吃了些头痛药。
过了半个多小时,看着木木和老黄的脸色有所缓和我才舒了口气。
我把午餐的伙食给大家分过去,他俩都表示没有胃口,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要袋果汁。
看着大雾的冷气正往我们休息的方向前进,我意识到我们要尽快出发了。尽管大家的状态并不乐观。
我指着雾气“我们得起程了,到前方有好一点的环境再休息吧,这里会越来越冷的”。
可事实是前方的天气并没有因为我们急速的脚步有所缓和。
暴风雨悄悄钻进了前方的峡谷等候着我们的到来。
Day20(11.20)
在另一处狭窄、纵深、弯曲的山谷间等着我们的是如暴兽般的狂风暴雨。
沿路走向高处,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第二个垭口石子山上。踩着凹凹凸凸的石子堆上一路走去,时不时会落下些许碎石到下方深处。落下就落下,没有半点声音。
快到垭口顶峰的50米处堆着一座庞大的玛尼堆,净僧师傅正往玛尼堆上拉经番。当我们靠近玛泥堆时如暴兽般的狂风暴雨也正面向我们扑来。
见状我回头向他们大喊到“穿雨衣,下大雨了“。说着自己也赶紧从背包拿出了雨衣穿上。面对着大自然的威力,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被雨水打湿衣服的命运。
暴雨一下子把整座山的四周都覆盖完,能见度不到10米。净僧师傅让我们加快速度跟上他。他先向营地出发,不然马匹受不了这样的天气。我虽然答应着但还是不敢走得太快,担心他们俩跟不上我的步伐。雨太大,我想他们和我一样头的四周和大腿以下的位置早已经湿透。鞋子感觉像踩着水般前行。
我每走十来米就回头张望他们。打在雨衣身上的声音如雷贯耳。
除了雨声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害怕了。
Day21(11.21)迷路
雨水冰冷的拍打着我的脸。此时我只渴望尽快到达营地,换上干爽的衣服喝一杯热水。
可在我下坡时净僧师傅和马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雨水像一块透明的幕布裹着四周的山林,让我完全无法分辩方向,除了经验和直觉现在没有能什么能给我提供帮助了。
我凭着紧有的方向感和所谓的经验带着他们一路下山。
走了两个小时,还是前路茫茫看不到任何人烟气息,让我倍感焦虑,这时候大家已经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当我们完全走下山,面前出现一条三米宽的河流,雨水让河流变得汹涌澎湃。我站在河边上,怀疑这方向是否正确,如果真的要过河,净僧师傅应该会在这里等我们。而不会自己先到营地。
但是河流并不深,我在怀疑挣扎中决定带着他俩涉水过河。当我们过河走到山丘尽头,发现无路可走。
“我们可能迷路了。”我回头和他俩说。
老黄平静地点点头。木木四处张望,寻找着蛛丝马迹。而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哆嗦发抖。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的耳朵动了动。
“你们听到了吗?在那个方向。”我的手指穿过雨雾划向远方。
Day22(11.22)
“喂!这里啊,看这里!”远处出现一抹红色。
“是净僧师傅!” 我惊喜地大喊着。
“我们走过去和他汇合吧?”木木提出了建议。
“不不不,我们不要乱走,就在原地等师傅来。“ 我冷静地拍了拍他地肩膀。
“对,就在这里等。”老黄也赞同。
不到一会,净僧师傅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走错路了,我一直在山腰边上等着你们。就担心你们会找不到方向。看你们这么久还没到,我赶紧过来找你们。走这边,我们赶紧回去。“
说罢,我们仨已经迫不及待跟着师傅,往营地方向走。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看见了远方有一处破旧牛棚,大家精神一振。
我们迫不及待的走进牛棚。这个牛棚比前一晚的矮多了。不到2米高,进去都是弯着腰。棚子中间的火堆照亮了整个阴暗潮湿的空间。暖哄哄的气息让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火堆旁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中年妇女在加木块,看见我们进去,她抬头笑着招呼我们去火堆旁边坐。我想她应该是这个牛棚的主人吧。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老黄向妇女报以微笑。
我和木木也跟着点头微笑。微笑。
我打开背包胸前的安全扣,双臂向后屈伸了一下“嗖”的一声背包滑落在硬绑绑的黑色泥地上。木木帮我把背包抬起倚在木墙边上,自己才转背把包落下来。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了。每走一步都感觉被锤子击打拟的。
Day23(11.23)
我坐到火堆旁边把鞋袜脱出来放在火炉边上烤烘。
老黄和木木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太对劲“你感觉怎么样呢?”
” 不太好,估计是着凉了。我得休息一下。“我环抱着双膝试图通过摸擦衣服来增加温度。
“师傅,晚上的饭拜托你帮忙做一下,我们今天都体力透支了“老黄谦和的对净僧师傅说道。
“ 没有问题,你们先休息一下,能吃的时候我叫你们”说罢,净僧师傅问牛棚主人借了个锅便外出去盛水了。
回想起今天我们在大雨中迷的路,四周一片水濛濛。只能通过辨认人走过的路径、马的粪便,以及路上的垃圾来不断修正路线。还好净争师傅在关键时刻找到了我们,不然我们会就会离正确的方向越来越远。
“吃饭,先吃些饭再休息,补充好能量,明天的路还长着呢。”净僧师傅盛满了粥的碗给我递了过来。
感冒让我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我把粥的水部份全部喝干了,碗里剩下颗颗分明的米饭。我摇着头把碗放下,告诉大家我真的吃不下。说罢用水把老黄递我的两颗药一次服下倒头睡去。
今天的路走的艰难,但是我们总算来到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一把声音在说。
Day24(11.24)
我感觉到肚子一阵疼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往厕所跑。 就这样,没有痛的感觉我就生了个小孩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把婴儿小心翼翼的抱起,仔细的端详着他的样子。 是个男孩,他的脐带还连着我的身体。我用牙齿咬断了和他连在一起脐带。
我虽然很困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丝毫感觉不出自己怀孕了。但这种困惑还是被内心满满的感动给掩盖了。
我手抱着婴儿来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从温泉里冒出的热气熏得我喘不过气来。
怀抱里的小孩用小手轻轻的握着我,像是在安抚着我的急促不安。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把声音 “敏敏,你醒醒,醒一下“迷糊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原来是个梦,我感觉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去。整个身体热得发烫,木木左手握住我的手,右手摸着我的额头,焦急的看着我。
”你很热,你得赶紧起来吃药“他轻轻的用手托起我的脖子,把药放到我的嘴里,然后在身后把保温瓶拿出放在大腿之间,再用一只手打开瓶盖。
我记得半夜里他叫醒过我好几回,扶起我让我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