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了就扔掉
枯了就扔掉

我把从皮肤里涌出的痛与痒归咎于空气里的湿度,轰鸣从抽湿机的内部出发,我坐在地上,等着细胞痊愈。感冒爬过来,我从喉咙那里发现,肿胀从那里起,一直往下到胸腔,如果吞咽,会感知疼痛。失音的前兆。
我梦见二姐蓬头垢面,穿着层层叠叠的粗布衣裙在菜园劳动,菜长得不好,她努力地从比人高的野草里寻找她种下的蔬菜和粮食,一条蛇从她背后绕过,钻进她的裙子,她放下菜直起身,将蛇拽出来扔到很远,她需要处理伤口,她掀开裙子,我看到她的膝盖上下覆盖着厚厚的深色鳞片,新伤累旧伤而成的。她说,“饭都快没得吃了还讲究这个?你们是不会考虑如何活下去的,但我不行,我不想那些。”
我看到她之前,已经哭过很久了,因为遇到一个正在哭的人,是个男人,他说他没有保存母亲的手机,母亲的朋友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他永远都不可能了解母亲的另一面了。我也扔掉了母亲的手机,我的眼眶如念了咒的紧箍咒般一阵阵收紧似地疼,我不想这样,于是去找二姐。
——梦是早上做的,但半夜醒来两次,第一次只睡了大半小时,都来不及做梦,醒了很久看时间,两点多,我从来没在这个时间醒过,它很异常,但我无法解释。第二次大约是四点多,这一次醒了很长时间,我把灯拧亮,准备与黑夜对抗。最后一次入睡,做了这样一个梦。
这几年我都没有回去挂清明,我们几个里没有谁有我梦到父母更多,几乎每晚出现,总是以大病在身却不知情的面貌出现,不过前一向开始梦到他们年轻的样子,三十多岁,意气风发,整个梦都有一种柔软的绢色。我想,时间再长一点,他们会越来越年轻,直到我超过他们,死亡的阴影完全抹去。这个梦,又拉回到后期。
我把自己置入秩序安然的轨道,各种念头一根根掐断,如从山里带回来的花,先插在水里养着,枯了就扔掉。
今天把虎皮带出去串门,这是它第二次串门,路已熟,以后自己去吧。